铭瑞2

陈浚铭抱着篮球跑了没几步，又猛地停住脚。

刚才撞他的男生正勾着张函瑞的肩膀说笑，手里还晃着本物理练习册：“函瑞，晚上去不去网吧？新出的那个游戏超带劲。”

张函瑞轻轻挣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不去了，今晚要整理错题。”

“又是错题错题，”男生撇撇嘴，视线扫过陈浚铭的方向，带着点嘲弄，“跟这种差生混在一起，小心被拉低智商。”

陈浚铭的手猛地收紧，篮球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他正想走过去，就见张函瑞皱了皱眉：“别这么说。”

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男生愣了下，大概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张函瑞会反驳，悻悻地“切”了一声，转身走了。

张函瑞抬头时，正好对上陈浚铭的目光。他愣了愣，随即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快步走过来：“你的水落教室里了。”

是个印着卡通图案的保温杯，杯盖还没拧紧，晃了两下，有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滴在陈浚铭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谢了。”陈浚铭接过杯子，手指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这次他没躲，反而听见张函瑞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张函瑞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篮球上，“下午有体育课？”

“嗯，自由活动。”陈浚铭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你……要不要一起玩？”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张函瑞是年级第一，课余时间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做题，怎么会跟他这个“差生”去打球。

果然，张函瑞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上课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我先走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教学楼跑，白色的校服衣角被风掀起，像只振翅的鸟。

陈浚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才低头看向手里的保温杯。杯身上的卡通熊正对着他笑，嘴角咧得大大的。他忽然想起刚才张函瑞递杯子时，手腕上露出的一小截白色护腕，上面沾着点淡淡的墨迹——大概是做题时不小心蹭到的。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陈浚铭抱着球站在操场边，没心思加入那群打闹的男生。他看见张函瑞坐在看台上，手里捧着本书，阳光透过看台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金边。

有人把球传过来，陈浚铭没接住，篮球骨碌碌滚到看台底下，正好停在张函瑞的脚边。

他跑过去捡球，听见张函瑞合上书的声音。抬头时，撞进对方清亮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浅浅的泉水。

“其实，”张函瑞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不太会打篮球。”

陈浚铭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他把球往地上拍了拍，篮球在空旷的看台底下发出闷闷的回响。

“没关系，”他说，“我教你啊。”

张函瑞愣了愣，随即笑了。阳光落在他的酒窝里，像盛了点甜甜的蜜。

那天下午的风很软，把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和少年清清爽爽的笑声，一起吹向了很远的地方。陈浚铭后来想，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悄悄在心里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