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浚铭把篮球往地上一拍，球弹起来正好撞在张函瑞膝盖上。他“哎呀”一声，赶紧伸手去扶：“没事吧？我没控制好力道！”
张函瑞摇摇头，指尖悄悄按了下被撞的地方，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有点红。“没事。”他弯腰捡球，手指刚碰到球面，就被陈浚铭一把抢了过去。
“我教你运球，”陈浚铭原地拍了两下球，动作花哨地转了个圈，“就像这样，手腕用力，别用胳膊甩。”他把球塞到张函瑞手里，掌心不经意蹭过对方手背，“试试。”
张函瑞握着球，手指有些僵硬。篮球在他手里像个不听话的活物，刚拍了一下就往旁边滚，他慌忙去捞，结果脚下一绊，差点摔在陈浚铭身上。
“小心！”陈浚铭伸手捞住他的胳膊，力道没控制好，两人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张函瑞的额头抵在陈浚铭锁骨上，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砰砰的心跳，比篮球落地的声音还响。
“对、对不起。”张函瑞猛地推开他，后退时被台阶绊了下，后腰磕在看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陈浚铭这才发现他脸色发白，赶紧蹲下来看：“磕着了？让我看看。”他伸手想去碰，被张函瑞按住手腕。
“真的没事。”张函瑞的声音有点紧，抽回手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陈浚铭忽然有点慌。他知道自己又冒失了，说话不过脑子，动作也没轻没重，肯定把人弄疼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挠着头，语无伦次，“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或者我给你买瓶水？不对，你不喝凉水……”
张函瑞忽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不是因为疼。“我没事，”他重复道，声音轻得像叹息，“就是有点累。”
陈浚铭愣了愣，看着他把散落的书本往怀里拢了拢，转身想走。他鬼使神差地拉住对方的校服衣角：“那……我不教你打球了，陪你坐会儿？”
张函瑞的脚步顿住。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排坐在看台台阶上，谁都没说话。陈浚铭把篮球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球面的纹路。他看见张函瑞的手指在膝盖上蜷了蜷，又松开，反复几次，像在纠结什么。
“刚才那个球，”张函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转得很好看。”
陈浚铭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是！我练了好久呢！下次我教你转球，特别简单……”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发现张函瑞没怎么搭话，只是侧头看着他，眼神软软的，像含着点什么。
“怎么了？”陈浚铭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灰？”
张函瑞摇摇头，忽然低头笑了，肩膀轻轻颤着。阳光落在他笑起来的梨涡里，亮闪闪的。
陈浚铭看得有点呆。他第一次见张函瑞这样笑，不是平时那种礼貌性的、浅浅的笑，是从眼睛里漾出来的，带着点孩子气的鲜活。
“你笑什么啊？”他也跟着傻笑起来。
“没什么，”张函瑞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怀里的篮球，“就是觉得……你说话的时候，很像我家以前养的那只金毛，特别热闹。”
陈浚铭愣了愣，随即嗷了一声扑过去：“你才是狗呢！”他没真用力，只是虚虚地按住张函瑞的肩膀，两人闹作一团，篮球从怀里滚出去，在台阶上蹦跶着往下跳，发出咚咚的响。
打闹间，陈浚铭的手腕不小心压到张函瑞放在台阶上的笔袋，拉链崩开，里面的笔滚了一地。其中一支银色的钢笔滚到他脚边，笔帽没盖紧，笔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蓝线。
“啊，对不起！”陈浚铭立刻松开手去捡笔，看见张函瑞正弯腰捡那支钢笔，指尖捏着笔尖，小心翼翼的，像在碰什么易碎品。
“这支笔……”陈浚铭想说我赔你一支新的，却看见张函瑞把钢笔放进笔袋时，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笔身，动作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珍视。
“没事。”张函瑞把笔袋拉链拉好，抱在怀里，“不早了，该回教室了。”
他站起身时，陈浚铭看见他校服后背沾了片草叶，是刚才打闹时蹭到的。陈浚铭伸手帮他摘下来，指尖碰到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能感觉到温热的体温。
“走了。”张函瑞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明天……还能在这里坐会儿吗？”
陈浚铭愣了下，随即用力点头，声音响亮得像在喊口号：“能！随时都能！”
张函瑞笑了笑，转身往教学楼跑。陈浚铭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片刚摘下来的草叶，绿油油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他忽然觉得，今天的风好像格外软，把心里某个角落吹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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