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影曳

李允熙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仓库穹顶的破窗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照亮了墙面上斑驳的血迹和角落里蜷缩的人影。一个粗粝如砂纸摩擦的声音骤然炸响，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欢迎大家来到M国最大的黑帮组织——影曳，你们当中只有10人能加入这里，没有规则，没有时间限制，活到最后！”

最后个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短暂的死寂后，是骤然爆发的混乱。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眼露凶光地扑向身边的人，金属碰撞声、骨骼断裂声、绝望的求饶声瞬间交织成一张血腥的网。高瑛下意识将姜悠梨护在身后，指尖已经按在了靴筒里的短刃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战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道黏腻的视线像毒蛇般缠了上来。李允熙眉峰微挑，循着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转头——仓库东侧的阴影里，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缓步走出，古铜色的皮肤上爬满了青黑色的蛇图腾，从脖颈蜿蜒至腰腹，仿佛有无数条活蛇在他肌肉的起伏间游动。他的视线在李允熙三人身上来回舔舐，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脚下的军靴踩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姜悠梨示意高瑛姐，注意男人腰间别着的蝴蝶刀，刀鞘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昏暗里闪着妖异的光。“他想杀了咱们。”高瑛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允熙没有回头，视线依旧锁在男人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弧：“有绳子吗？”

高瑛愣了半秒，虽不明白她的用意，却立刻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姜悠梨。姜悠梨的手还在微微发颤，闻言拉开皮包的拉链，指尖在一堆杂物里慌乱地摸索，终于拽出一截拇食指粗的尼龙绳。

绳子递到李允熙掌心的瞬间，男人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他比她们高出一个头，阴影几乎将三人完全笼罩，嘴里喷出浓重的酒气和烟草味：“小妹妹们，长得这么好看，要不你们从我了吧？跟着哥哥，保你们少受点罪。”他说话时，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在李允熙脸上停留最久，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李允熙抬眼，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如果我说不呢。”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他慢悠悠地抽出腰间的蝴蝶刀，银亮的刀刃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带起一阵寒风：“那就不要怪我……”

“怪你什么？”

三个字刚出口，李允熙的动作快如闪电。没人看清她是何时抬手的，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子弹撕裂空气的锐啸刺破了仓库的嘈杂。男人脸上的狞笑凝固在嘴角，眉心炸开一朵猩红的血花，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身体晃了晃，沉重地倒在地上，溅起的血珠精准地落在李允熙的脸颊上，像一颗滚烫的泪。

枪声像一道惊雷，让混乱的仓库瞬间静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这边——有惊恐，有忌惮，也有隐藏在深处的兴奋。高瑛微微皱眉，视线扫过地上的尸体，又落在李允熙脸上那滴未干的血珠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靴筒里的刀刃。姜悠梨则像被钉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李允熙却仿佛毫不在意周遭的目光，她慢条斯理地拿起姜悠梨递来的尼龙绳，将手枪的握把与自己的手腕紧紧缠在一起，绳结打得又快又死，最后还用力拽了拽，确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脱落，这是她爷爷教她的。做完这一切，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迹，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红的痕。

枪声带来的寂静只持续了半分钟，仓库里再次爆发混战，只是这一次，没人再敢轻易靠近李允熙三人。有个染着绿发的男人试图从侧面偷袭，刚迈出两步，就被高瑛甩出的短刃刺穿了手掌，钉在身后的铁架上。“别碰我们。”高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绿发男痛得惨叫，再也不敢妄动。

姜悠梨在最初的震惊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从包里翻出几枚烟雾弹，紧紧攥在手心，低声说：“东侧有个通风口，刚才我看到的。”李允熙点头，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三角，缓慢地向东侧移动。途中不断有人试图挑衅，要么被李允熙精准的枪声吓退，要么被高瑛利落的近身格斗解决，姜悠梨则在关键时刻扔出烟雾弹，为她们争取转移的时间。

混战持续了整整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仓库里只剩下十二个人。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幸存的人都已精疲力尽，却依旧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彼此。

这时，那个粗狂的声音从仓库广播里传出：“看来各位都很有本事。现在，最后的考验——去仓库最里面的保险柜拿名额令牌，剩下的10个人，活下来的就是影曳的人。”

话音刚落，幸存的人立刻像饿狼般冲向仓库深处。李允熙却没有动，她看着那些人争抢着涌入通道，忽然对高瑛和姜悠梨说：“通道尽头有机关，他们会自相残杀。”高瑛和姜悠梨点头表示赞同，姜悠梨刚才就注意到通道入口的地砖颜色与别处不同。

果然，没过多久，通道里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等里面彻底安静后，李允熙三人这才走进去。通道尽头的保险柜敞开着，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旁边散落着十块刻着蛇形图腾的黑色令牌。

“拿吧。”李允熙拿起三块令牌，分给高瑛和姜悠梨各一块。令牌入手冰凉，表面的蛇鳞纹路凹凸不平，像是用活人皮肤鞣制而成。

姜悠梨捏着令牌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还是用力握紧了。高瑛将令牌塞进皮衣内袋，目光落在通道外初升的太阳上，那里有金色的光芒正穿透云层。

李允熙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绑着枪的绳子，绳结依旧牢固。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走吧，从今天起，我们是影曳的人了。”

仓库外，一辆黑色轿车正等着他们。阳光洒在车身上，反射出冷硬的光，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踏入的，是一个比仓库里的厮杀更加黑暗的世界。但此刻，李允熙、高瑛和姜悠梨的眼神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