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17分，季沉第107次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黑色丝质睡衣，左手条件反射般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枪。窗外，初夏的暴雨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电子钟幽蓝的光照亮了他右手腕内侧的疤痕——七道平行的刻痕，排列得整整齐齐。
"又是这个梦..."季沉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梦里总是那片刺目的白光，尖锐的刹车声，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的触感，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拼命把他推出车外。每次当他快要看清那张脸时，就会像现在这样惊醒。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显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去码头。]
季沉皱眉，正想删除，第二条接踵而至：[这次别救我。]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下床走向浴室，冷水冲在脸上时，第三条短信出现在镜面般的手机屏幕上：[第七次了，季沉。这次一定要活下去。——R]
R？季沉盯着那个字母，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以R开头的重要人物，但那个字母却莫名让他想起某种温暖的东西...玫瑰(Rose)？不，更锐利...剃刀(Razor)？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秦空"。季沉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特别行动组组长急促的声音："季顾问，刚截获情报，'渡鸦'今天凌晨会在7号码头交易一批生化武器。上头要你立刻过去做现场评估。"
季沉擦脸的手顿住了。7号码头——正是他噩梦中的场景。
"我二十分钟到。"
挂断电话，季沉打开保险柜，取出手枪和一枚银色怀表。怀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时间一点时间。——R] 这是他三年前在医院醒来时，被发现紧握在手中的物件，也是他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唯一的线索。
雨中的7号码头像一幅被水晕开的铅笔画。季沉站在集装箱阴影处，观察着交易双方。突然，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那人站在起重机操作室里，身形修长，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击中季沉。他确信从未见过这个人，却连对方指节弯曲的弧度都熟悉得可怕。
"行动！"秦空的命令在耳机中炸响。
一切发生得太快。黑衣男人突然掏枪射向交易双方，然后转身就跑。季沉追了上去，在迷宫般的集装箱间展开追逐。转过一个拐角时，他猛地刹住脚步——黑衣人站在十米外，摘下了口罩。
那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苍白的皮肤，微微下垂的桃花眼，右眼尾有一颗很小的泪痣。男人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季沉，好久不见。"
季沉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无法开枪。某种比理智更深层的记忆让他的手臂微微发抖。
"你是谁？R？"
男人刚要回答，一声枪响撕裂雨幕。季沉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到鲜血迅速在衬衫上晕开。黑衣人脸色骤变，朝他冲来。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季沉看到对方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季沉发现自己站在公寓浴室里，手机显示凌晨4:17。窗外下着暴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别去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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