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灯光漫过课桌，陈嚣假装刷题，眼角却忍不住瞟向斜前方的林砚。少年正低头演算数学题，银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陈嚣飞快地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小太阳，笔尖顿了顿，又改成了星星——像林砚笑起来时眼里的光。
上周泳池派对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林砚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被逗就炸毛，有时会主动递给他半块橡皮擦，或是在他被老师点名时悄悄比答案手势。可这份亲近却让陈嚣更慌了，他怕自己眼里的喜欢藏不住，更怕捅破窗户纸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道题辅助线怎么画？”林砚忽然转过头，手指点着练习册上的几何图，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陈嚣的心跳骤然加速，匆忙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紧：“连这个都不会？笨死了。”
嘴上吐槽着，他还是拿过笔在图上画了条虚线：“延长BC到D，构造全等三角形。”林砚凑近了些，洗发水的清香飘过来，陈嚣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生怕呼吸重了都会暴露心事。
“谢啦。”林砚接过练习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陈嚣猛地缩回手，假装整理校服袖口，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他看见林砚低头解题时嘴角噙着的笑意，忽然想起积分榜上那句“让林砚脸红十次”，原来最先失控的一直是自己。
放学路上，林砚踢着石子走在前面，忽然回头问：“周末去图书馆吗？我妈给我买了套物理竞赛题，据说很难。”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陈嚣脚边，像无声的邀请。
陈嚣赶紧点头，又怕显得太急切，故意板着脸：“看在你上次泳池输了的份上，本学霸就勉为其难带你飞。”林砚笑着捶了他一下：“明明是你放水。”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陈嚣悄悄从书包里摸出那个积分榜，借着暮色翻开。最新一页画着两个并肩的小人，旁边写着：【今日进度：他主动问我题+1，碰了我的手+1，笑了三次+3】。他咬着笔杆犹豫半天，在空白处添了行小字：【隐藏任务：这周要忍住十次想摸他头发的冲动——已失败三次】。
回到家，陈嚣把积分榜藏进枕头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亮着和林砚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对方发来的物理题照片。他盯着屏幕里林砚清秀的字迹，指尖在“我喜欢你”四个字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删掉，换成了“辅助线画错了笨蛋”。
窗外的月光和泳池那晚一样温柔，陈嚣抱着枕头傻笑。他想起林砚说“不介意并列第一”时泛红的耳根，想起两人交握在泳池边的手指，忽然觉得暗恋也没那么难熬。
他重新翻开积分榜，在最后画了个大大的箭头，指向那句被描红的“赢他一辈子”。这次他没再写目标，只是画了个小小的爱心，把两个名字圈在里面。
也许不用急着说出口，陈嚣想。反正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他可以慢慢赢，慢慢等，等林砚某天突然发现——那个总爱和他较劲的少年，早就把整颗心都摆到了他面前，任他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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