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的藤蔓

图书馆的空调风带着旧书的油墨香，陈嚣把物理竞赛题推到林砚面前时，对方正趴在桌上打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昨晚没睡好？”陈嚣状似随意地敲了敲他的练习册，目光却落在他微肿的眼皮上。

林砚揉了揉眼睛坐直，银框眼镜后的目光亮晶晶的：“做你上次讲的几何题到半夜。”他翻开笔记本，上面画满了辅助线，有的地方还用红笔打了小星星，“你说的全等三角形构造法超好用！”

陈嚣的心像被温水泡过，嘴上却不饶人：“那是你之前太笨。”他伸手想敲林砚的额头，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拐了弯，抓起桌上的笔在题册上圈重点，“这道题的磁场方向分析错了，左手定则再练十遍。”

林砚“哦”了一声，乖乖低头订正，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陈嚣盯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枕头下积分榜的隐藏任务——今天已经忍住五次想摸他头发的冲动了，进度条缓慢爬升，像他们之间悄悄生长的藤蔓。

中午在图书馆食堂吃饭，林砚从书包里掏出两个饭团：“我妈做的金枪鱼馅，给你一个。”包装纸拆开时热气腾腾，陈嚣咬了一大口，米粒沾在嘴角都没察觉。林砚递过纸巾，指尖擦过他唇角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谢、谢谢。”陈嚣含糊不清地说，感觉脸颊比饭团还烫。他看见林砚收回的手指在桌下蜷了蜷，耳根悄悄染上粉色——积分榜上“让林砚脸红十次”的目标，终于在今天凑齐了第七次。原来让他失控的从来不止自己。

下午做模拟卷时，林砚忽然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陈嚣抬头，看见对方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张聊天截图，备注栏赫然写着“陈嚣的小秘密”。他心脏骤停的瞬间，林砚忽然笑出声：“骗你的，是物理老师发的竞赛通知。”

陈嚣又气又笑地拍掉他的手：“幼稚鬼。”可看着林砚笑得弯起的眼睛，他忽然觉得那些藏在草稿纸和积分榜里的心事，或许早就被这个聪明的少年看穿了。就像此刻窗外的云影漫过桌面，温柔得藏不住秘密。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正好，林砚踩着满地金辉问：“下周体育课测八百米，你能不能……”话音未落就被陈嚣打断：“想让我陪你练？”他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紧紧挨在一起，“除非你求我。”

林砚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声音低低的：“求你啦，学霸。”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陈嚣看着他泛红的耳垂，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揉一只温顺的小猫。

“走了，笨蛋。”他转身就走，怕林砚看见自己笑得咧开的嘴角。身后传来林砚带着笑意的喊声：“陈嚣！你犯规！”

陈嚣没回头，只是悄悄在心里给积分榜添上新的一笔：【今日进度：他吃我安利的解题法+2，主动分享饭团+3，脸红次数+1——距离目标还差三次。】晚风把少年的心事吹得很远，月光还没升起，可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和林砚并肩走过的夜晚。

也许不用急着画终点线，陈嚣想。毕竟最好的积分，从来都藏在慢慢靠近的每一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