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尖滴落的心事

第二天林砚还伞时，伞面上别着颗用彩纸折的星星，边角粘得有点歪，显然是手生的样子。“昨天的保管费，”他把伞递过来时耳尖发红，“手工折的，抵十块钱行不行？”

陈嚣捏起星星对着光看，彩纸被阳光照得半透明，星星中心隐约能看见铅笔打的草稿印。他故意皱眉：“这手艺也太差了，最多值五块。”话虽如此，却立刻把星星塞进笔袋最里层，和那半块粘好的橡皮并排躺着。心里的积分榜唰唰加分：【收到星星+20，他记得还人情+隐藏分暴击】。

数学课讲函数图像，林砚盯着黑板上的抛物线发呆，手指无意识转着笔。陈嚣用课本撞他胳膊，递过去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抛物线，旁边写着：“这曲线像不像你昨天折的星星边角？”林砚展开纸条时差点笑出声，被老师瞪了一眼赶紧坐直，悄悄在纸条背面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递回去。

陈嚣展开看时正赶上老师提问：“陈嚣，这道题的顶点坐标是什么？”他慌忙站起来，余光瞥见林砚在草稿纸上写的“(2,3)”，脱口而出答案。坐下后收到林砚投来的得意眼神，他低头在纸条上补了句：“算你救驾有功，中午请你喝汽水。”

午休去小卖部时，陈嚣特意挑了林砚爱喝的橘子味汽水，拧开瓶盖时故意晃了晃，气泡涌出来溅到林砚手背上。“你故意的！”林砚作势要打，却被他笑着躲开，指尖不小心擦过林砚的手腕，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顿，又同时别开脸。

体育课测立定跳远，林砚站在起跳线前紧张地攥着衣角。陈嚣在旁边压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摆臂时幅度大点，落地屈膝缓冲，别跟上次似的差点坐地上。”林砚果然跳远了五厘米，落地时回头冲他笑：“听到了吧？比上次远！”阳光落在他扬起的嘴角，陈嚣突然觉得操场边的梧桐树都绿得格外鲜活。

放学时林砚收拾书包，突然指着陈嚣的笔袋：“你的拉链没拉好，星星要掉出来了。”陈嚣赶紧捂住笔袋，耳尖比汽水的橘子色还要亮：“要你提醒。”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拉链拉到最顶端，手指摩挲着布料下星星的轮廓——原来被他注意到藏起来的心意，比直接收到夸奖还要让人慌乱。

晚自习林砚做英语阅读时卡了壳，戳戳陈嚣的后背递过卷子。陈嚣接过时看见他在不认识的单词下画了小问号，像只等待投喂的小猫。他用红笔在单词旁标上音标，特意把尾音的弧线画得格外长，像在纸上拖出一道温柔的尾音。“这个词念‘crush’，”他压低声音，“既有‘碾碎’的意思，也有‘心动’的意思。”

林砚低头记笔记时“哦”了声，没注意到陈嚣盯着“心动”两个字发呆。窗外的月光又爬上桌面，陈嚣在草稿纸角落画了颗星星，旁边写着“crush”的音标，画完又赶紧涂掉，只留下淡淡的印痕，像汽水气泡炸开后残留的甜意，在名为“喜欢”的积分榜上，又添了笔没说出口的注解。

收拾书包时，林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要交生物实验报告，你写完了吗？”陈嚣拍了拍书包：“早写完了，某人要是没写完，本大神可以‘有偿’借阅。”林砚哼了声：“才不借，我自己能写完。”却在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气泡，陈嚣望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更新：【教他单词+5，他主动搭话+10，明天的实验报告得准备两份草稿】。

走廊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又分开，像他们之间那些藏在玩笑里的靠近——明明每一步都算好了距离，却总在不经意间，让心事随着月光和晚风，悄悄落在对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