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比赛的海报贴满公告栏那天，林雅薇在班群发了张偷拍照：许沐晴和许晏头碰头研究模型，他的手虚护在她腰后，像在防止她撞到桌角。"优等生和罪犯之子..."配文像毒蔓般在校园蔓延，截图被加上红圈箭头在各个群转发，甚至有人P上了手铐图案。
许沐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力度太大引得前座同学回头。窗外开始下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她看见许晏空荡荡的座位，桌肚里露出半截丁字尺，尺子上贴着张便利贴——"老地方，图纸已修改"，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课间去洗手间时，隔间外传来尖锐的笑声："听说他爸造的桥塌了压死好多人...""许沐晴该不会是看上他家的赃款了吧？"门板被踹得震动，许沐晴握紧拳头，却在冲出去时只看到几个迅速逃开的背影。
暴雨在放学时分达到顶峰。许沐晴抱着资料冲进雨幕，校服衬衫瞬间贴在背上。跑过第二个路口时，黑伞无声地罩在头顶。许晏的卫衣湿透了，刘海滴着水，却把伞完全倾向她这边，自己右肩已经淋成深色。
"别听那些。"他突然开口，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许沐晴强撑的闸门。她停在一家关了门的玩具店前，雨水和泪水一起流进嘴角。
橱窗里有个积灰的八音盒，穿着芭蕾舞裙的小人永远定格在旋转的瞬间。许沐晴想起母亲病床前那个摔坏的八音盒，想起自己拼命想修好它时的绝望。"我拼命当优等生..."她声音发抖，"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的人生...值得。"
许晏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肩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而行，许沐晴闻到他身上被雨水激发的松木香，肩膀偶尔相碰，像两片试探着要不要融合的云。
便利店屋檐下，许晏从背包掏出叠得方正的毛巾。他笨拙地擦她发梢的动作，像在对待易碎的建筑模型。"你随身带毛巾？"许沐晴笑着问。许晏耳根发红："天气预报说...有雨。"他顿了顿，"你总是忘记带伞。"
她这才注意到他剃干净了胡茬，卫衣换成了藏青色针织衫，锁骨处挂着枚小小的青铜圆规吊坠。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衣领，许沐晴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那颗水珠，两人同时僵住。
"为什么突然...改变？"她轻声问。许晏的指尖停在她耳后："有人让我想起，建筑是可以有温度的。"他指腹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蹭过皮肤时激起细微的战栗。
便利店的荧光灯下，许沐晴发现他眼中有血丝，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你又熬夜画图了？"她皱眉。许晏从包里抽出卷图纸，展开是改造后的老礼堂立体剖面，每个细节都标注了材料参数。"地下室有个战时防空洞..."他指着图纸某处，"改造成校史馆的话..."
许沐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手怎么了？"他右手虎口处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渗着血。许晏缩回手："裁模型时..."话音未落，便利店阿姨递来碘伏棉签："小伙子，你这伤口得好好处理啊。"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女朋友这么漂亮，要珍惜身体啊。"
两人同时红了脸。回家路上，许沐晴故意踩进水坑。许晏无奈地蹲下帮她系鞋带，后颈脊椎骨凸起得像未完成的桥墩。她偷偷把伞倾斜回去，让月光洒在他背上，照亮他发梢间闪烁的水珠。
那晚的LINE聊天记录在午夜更新：
[图片]许晏发来一张速写：穿校服的女孩在雨里大笑，脚下水洼倒映着整个星空。
许沐晴回复："明天去看老礼堂？我找到1942年的原始结构图了。"
三分钟后，屏幕上跳出许晏人生第一个表情包——一只拥抱星星的月亮。
她不知道的是，城市另一端，许晏正将一张照片钉在墙上：许沐晴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侧影，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投下彩虹光斑。照片周围贴满了便签，每张都写着同一道数学题的不同解法，最新一张写着："今天她睫毛上有雨滴，像玻璃穹顶的冷凝水。"
而同一时刻，林雅薇正在电脑前编辑一段模糊视频——许晏抱着昏迷的许沐晴冲向医务室的画面。她将视频拖进剪辑软件，在许晏脸上加了红色"危险"字样，点击发送到校园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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