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在操场举行,烈日当空。许沐晴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时,发现演讲稿被汗水浸湿了一角。她抬头看向高三(7)班区域,许晏正低头在素描本上画着什么,阳光给他侧脸镀上金边。
"...最后,我想分享一个关于桥梁的故事。"许沐晴突然脱稿,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七年前,一座桥梁坍塌了。人们说它设计有缺陷,说它的设计师罪有应得..."
许晏猛地抬头,铅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但很少有人知道,那座桥的原始设计来自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许沐晴的目光穿过刺眼的阳光,直视许晏震惊的眼睛,"他用完美的数学计算证明了悬链线结构的可行性,却被最信任的人否定了..."
台下开始骚动。许沐晴看到校长不安地调整领带,而林雅薇突然站起来,举起手机对着许晏的方向拍摄。
"这座学校教会我们的,不仅是知识..."许沐晴提高音量,"更是相信真相的勇气,和重建断裂桥梁的坚持。"她举起那张被修复的设计图复印件,"就像我们改造老礼堂时保留的每一块砖——过去无法抹去,但未来可以重塑。"
掌声雷动中,许沐晴看到许晏用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发抖。而礼堂后方,许成山站在树荫下,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手帕。
典礼结束后,许晏在器材室堵住她:"你疯了?"他声音嘶哑,手里紧攥着毕业证书,"那些传闻..."
"现在全校都知道真相了。"许沐晴平静地整理着资料箱,"包括评委主席——他刚好是校友。"
许晏突然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她肋骨隐隐作痛。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谢谢。"这两个字重若千钧。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许成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泛黄的档案袋。父子俩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许成山的声音比许沐晴记忆中苍老许多,"我来送这个。"他将档案袋递给儿子,"原始设计稿...我从废墟里捡回来的。"
许晏没有接。档案袋掉在地上,散落出一叠泛蓝的图纸——上面满是孩童稚嫩的笔迹和精确的数学公式。许沐晴认出那是十二岁的许晏的字迹,每个数字都写得一丝不苟。
"我错了。"许成山突然深深鞠躬,灰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这些年...对不起。"
许晏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当他弯腰捡起图纸时,一滴泪砸在泛黄的纸面上,晕开了某个公式的墨迹。
"工作室..."许成山继续说,声音颤抖,"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
"下周一。"许晏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我带沐晴去看场地。"
许成山眼眶瞬间红了。他笨拙地点头,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许沐晴注意到他左腿有些跛,背影佝偻得像背负着无形的重物。
"他腿..."
"事故时被钢梁砸的。"许晏小心地整理着图纸,"救出了三个工人。"
黄昏时分,他们回到初遇的数学教研室。空荡荡的教室里,许晏将毕业证书铺在讲台上,开始折纸。许沐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折,很快,一座精巧的纸桥出现在掌心。
"小时候的愿望。"他将纸桥放在窗台上,夕阳透过折痕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影子,"设计一座不会塌的桥。"
许沐晴从包里取出牛皮纸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现在可以写了。"页面上画着两道并行的横线,象征着桥梁的基础。
许晏接过笔,在第一条线上写下"X晏",然后停顿了。许沐晴握住他执笔的手,在第二条线上写下"X沐晴"。他们的名字之间,许晏画了道优美的悬链线,完成了一座微缩版的金门大桥。
"我们的第一个合作项目。"许沐晴轻声说,"但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