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对话

沈知意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指尖微微蜷缩。她鼓起勇气，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林皓宇的事……怎么样了？” 她问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确认他昨夜的承诺是否作数。

秦惊寒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夹着烟的手，狠狠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地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一瞬间变得异常冷酷的眉眼。

“林家，”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裹挟着寒冰，“撑不过今天下午。”

言简意赅，却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绝对力量。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跳。这么快！秦惊寒的报复，果然如同雷霆！一股复仇的快意夹杂着冰冷的寒意瞬间窜过她的脊背。

“哦……” 她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并不觉得残忍，林家父子的贪婪和前世林皓宇的狠毒，罪有应得。只是秦惊寒这摧枯拉朽的手段，再次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抱住的这条大腿，是何等的……恐怖。

短暂的沉默再次弥漫。

秦惊寒的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待她下一步的反应。是害怕？是求情？还是……别的？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眼。这一次，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清澈和……依赖。她微微歪了歪头，像小时候偶尔向他撒娇时那样，带着一点小小的、刻意的试探：

“那……我以后上学放学，还能不能用上次那辆……嗯，比较低调的车？” 她指的是秦惊寒车库里一辆相对不那么扎眼的黑色轿车。前世她为了和林皓宇“偶遇”，总是拒绝秦家司机接送，或者故意要求坐最招摇的车显摆。但现在，她需要一种“示好”的姿态，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避开某些可能出现的“偶遇”。

秦惊寒的瞳孔似乎又收缩了一下。

他看着她刻意放软的语气和带着一点讨好意味的眼神，一种极其陌生的、如同电流般窜过的感觉，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沉寂已久的心脏。那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让他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她甚至……在“讨好”他？

这个认知，比林家破产的消息更让他心神剧震。

“……可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翻腾的情绪。

沈知意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真心实意的弧度：“谢谢叔叔。”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秦惊寒紧绷的心弦上，“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说完，她转身，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一些，像只完成任务后有些雀跃的小鹿，快步离开了书房。

厚重的门被轻轻带上。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秦惊寒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久久未动。目光落在那杯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上，袅袅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伸出手，没有去端咖啡，而是用指腹，极其缓慢地、近乎贪婪地摩挲着杯沿——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和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将他吞噬的困惑交织在一起，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的小玫瑰……

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沈知意房间。

刚关上门，沈知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心竟然微微有些汗湿。刚才在书房里，秦惊寒那极具压迫感的注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但……他答应了她的要求，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就在这时，被她随手扔在床上的新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她走过去，拿起手机，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是柳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