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她逗得笑出声，加快脚步追上她，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放心，早上出门前特意跟我妈提了，小香菇管够。”
叶柳伊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圆圆的，惊喜得像只发现了藏食的小松鼠：“真的？”没等你回答，她已经踮起脚抱住你的胳膊，脸颊在你袖子上蹭了蹭，声音软得发黏：“那我今天要喝三大碗！”
夕阳把她的影子叠在你脚边，毛茸茸的像团小毛球。你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尾的向日葵发夹硌在掌心，带着阳光的温度：“慢点跑，汤还在火上炖着呢，跑再快也得等它咕嘟熟了。”
她却不听，拽着你往前跑，裙摆扫过路边的蒲公英，白色的绒毛簌簌飞起，混着晚风吹拂的草木香。路灯的光晕在她身后明明灭灭，她的笑声像串在风里的银铃，撞得你心尖发颤。
快到巷口时，远远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肉香，混着香菇的鲜气，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叶柳伊忽然停下脚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又拽了拽裙摆，小声说：“等下见到叔叔阿姨，我要不要表现得乖一点？”
你看着她紧张得攥起衣角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平时就够乖了，再乖点，我妈该把你当亲闺女疼了。”
她“哎呀”一声拍开你的手，耳根却红了，转身往家里跑：“那我更要快点去讨阿姨欢心！”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你妈探出头来笑：“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快进来，汤刚盛好。”叶柳伊蹦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了声“阿姨”，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餐桌上的汤碗，被你爸打趣：“小馋猫，洗手吃饭。”
暖黄的灯光漫在餐桌，汤碗里的热气氤氲了镜片，你看着叶柳伊捧着碗小口吹气的样子，看着她被烫得吐舌头却还是舍不得放下勺子，忽然觉得，所谓的家，大概就是这样——有热汤，有笑语，有个愿意陪你抢最后一块排骨的人，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甜。
饭后，你妈把叶柳伊拉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从果盘里挑了个最大的橘子递过去，絮絮叨叨问她最近的功课，又说：“上次给你的腊肠还有没有？回头让他再给你带点，你阿姨自己灌的，比外面买的干净。”
叶柳伊剥橘子的手顿了顿，眼睛亮了亮：“还有呢！我妈说特别香，让我谢谢您。”说着把剥好的橘子瓣递到你妈手里，“阿姨您吃。”
你爸在旁边看报纸，忽然插了句：“小姑娘家细声细气的，跟我们家这小子不一样，稳重。”你正端着碗去厨房，闻言回头瞪他，被叶柳伊拽了拽衣角，她憋着笑，往你手里塞了瓣橘子：“叔叔说得对。”
收拾完碗筷出来，看见叶柳伊正帮你妈择明天要吃的青菜，两人头挨着头说悄悄话，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们发上，暖融融的。你靠在门框上看，忽然觉得这画面比墙上的全家福还让人心里踏实。
“发什么呆？”叶柳伊回头看你，手里还捏着片青菜叶，“过来帮忙啊，阿姨说要教我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你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她悄悄用胳膊肘撞你：“你爸妈好像挺喜欢我。”声音里藏不住的得意，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是，”你帮她把菜根掐掉，“也不看是谁带回来的人。”
她“噗嗤”笑出声，被你妈拍了下手背：“俩孩子别贫，专心择菜。”话里却带着笑意，手里的动作慢了些，偷偷看你们俩的眼神，像看自家刚结果的果子，满是欣慰。
傍晚的霞光漫进厨房，菜篮子里的青菜绿得发亮，叶柳伊的发梢沾了片碎叶，你伸手帮她摘下来，指尖划过她的耳尖，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躲开。
窗外的风还在吹，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厨房的水龙头滴滴答答落着水，混着你妈讲做菜诀窍的声音，成了这天最温柔的背景音。你忽然明白，所谓的未来，大概就是这样——烟火气里藏着细碎的甜，身边的人眼里盛着光，日子像锅里慢慢炖着的汤，咕嘟咕嘟，熬出满室的香。
糖醋排骨端上桌时，油亮亮的酱汁裹着肋排，热气里飘着焦糖的甜香。叶柳伊捧着碗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盘子，被你妈笑着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她立刻夹起一块，小心翼翼吹了吹，刚咬下一口就眼睛发亮，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外面饭馆的还香！”说着又夹了一块往你碗里塞，“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爸喝着小酒，看你们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忽然说：“下次让小伊带她爸妈过来坐坐，一起吃顿饭。”
叶柳伊的脸“腾”地红了，差点把嘴里的排骨咽错地方，小声说：“我……我回头问问他们。”
你妈赶紧打圆场：“不急不急，看你们时间。”又给叶柳伊盛了碗汤，“多喝点，看这孩子瘦的。”
饭后叶柳伊要帮忙洗碗，被你妈推出厨房：“去跟他待着吧，厨房油烟大。”她只好拉着你在客厅坐下，电视里放着老电影，你们没怎么看，就靠在沙发上小声说话。
“你爸妈真好。”她转头看你，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影，“我妈总说，找对象得看家里人，家风正，人才错不了。”
你心里一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微发凉，却没抽回。“那你觉得，我家怎么样？”
她低头笑，手指在你手心里画着圈：“挺好的，就是……叔叔好像有点严肃。”
正说着，你爸从书房出来倒水，路过客厅时看了你们一眼，忽然对叶柳伊说：“下次让他带你去钓鱼，他小时候最会钓龙虾，就是没耐心。”
叶柳伊眼睛一亮：“真的吗？我还从没钓过龙虾呢！”
你在旁边撇嘴：“爸，您哪回见我钓上来过？”
你爸哼了一声：“那是你笨。”说完转身回了书房，嘴角却悄悄翘着。
夜深了，你送叶柳伊回家。楼道里的灯昏昏黄黄，她站在自家门前掏钥匙，忽然转身抱住你：“今天真开心。”
“明天还开心吗？”你低头问她。
“嗯？”
“明天我妈包荠菜馄饨，让你过来吃。”
她立刻笑起来，在你胸口蹭了蹭：“开心！特别开心！”
门开的瞬间，屋里的灯光漫出来，照在她发梢。她踮脚在你脸颊亲了一下，像偷了糖的小孩，飞快躲进门里，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晚安。”
门轻轻关上，你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像沾了糖似的甜。楼道里的声控灯慢慢暗下去，你转身下楼，晚风里飘着远处人家饭菜的香气，心里忽然盼着日子能走得慢些，再慢些——慢到能把这些细碎的暖，一点点攒成一辈子的长。
第二天一早，你刚洗漱完，就听见门铃响。打开门，叶柳伊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篮子里装着新鲜的荠菜，沾着晨露，绿油油的。
“我妈早上去菜市场抢的，说刚挖的荠菜最鲜，让我给阿姨送来。”她把篮子往你手里塞，鼻尖沾了点白霜，“阿姨在家吗？我来学包馄饨。”
你妈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擦手：“快进来，正愁没新鲜荠菜呢！”拉着她往厨房走，“我教你调馅，放虾仁和香菇，鲜得能掉眉毛。”
你靠在厨房门框上看，叶柳伊跟着你妈学择菜，手指被荠菜汁染得发绿也不在意。她学着你妈的样子把虾仁剁成泥，刀没拿稳，差点剁到手指，被你眼疾手快按住手腕。
“笨手笨脚的。”你吐槽她，却接过刀帮她剁馅。
她在旁边吐吐舌头，转身去洗荠菜，水珠溅在脸上，像落了层碎钻。你妈看着你们俩，偷偷跟你爸使了个眼色，你爸端着茶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馄饨下锅时，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白胖的馄饨浮在汤里，飘着翠绿的葱花。叶柳伊捧着碗蹲在灶台边，刚舀起一个就被烫得直呼气，你伸手替她吹凉，她趁机咬了一口，鲜得眯起眼睛：“比我妈包的好吃！”
“那是因为有虾仁。”你妈笑着说，“以后想吃了就来，阿姨给你包。”
下午阳光正好，你们拎着竹篮去公园挖野菜。叶柳伊拿着小铲子蹲在草地上，看见蒲公英就追着吹，头发上沾了草屑也不知道。你替她摘下来，她忽然指着远处的秋千：“我们去荡秋千吧！”
她坐在秋千上，你在后面推，裙摆被风吹得像只白蝴蝶。“再高点！”她笑着喊，声音被风揉碎了，飘得老远。阳光穿过她的发隙，在你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暖得像春天提前来了。
傍晚送她回家时，她把挖来的荠菜分你一半：“明天让阿姨给你做荠菜豆腐羹。”又从口袋里掏出颗奶糖，剥开糖纸塞你嘴里，“甜不甜？”
奶糖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你点头，她忽然踮脚在你唇上啄了一下，飞快跑上楼，声音从楼梯拐角传下来：“比糖还甜！”
你站在楼下，摸了摸嘴唇，风里都是甜的。抬头看她家窗户，窗帘后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像只偷看好戏的小松鼠。
日子就像这荠菜馄饨，带着点清苦，更多的是藏在烟火气里的甜。你忽然开始期待，以后的每个清晨黄昏，都能有这样的甜，缠着锅碗瓢盆的声响，缠着她的笑声，慢慢过成一辈子那么长。
挖来的荠菜还没吃完，叶柳伊又拎着一兜草莓上门了。说是她外婆种的，红得发紫，蒂上还带着细绒毛。
“外婆说让你也尝尝，刚摘的，甜得很。”她把草莓往果盘里倒，汁水溅在手腕上，红得像抹了胭脂。你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她忽然低头，在你手背上轻轻咬了口，软乎乎的，带着点草莓的甜香。
“干什么？”你缩回手，心跳漏了半拍。
她眨眨眼，举着颗草莓凑到你嘴边：“尝尝就知道了。”
草莓确实甜，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甜到心里。你刚想说什么，就被你妈拽去阳台：“帮我把腊肠挂起来，别让小伊看见，回头偷偷给她装一袋子。”
你看着阳台栏杆上挂满的腊肠，油亮亮的，像串着串夕阳。叶柳伊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了，趴在玻璃门上笑：“阿姨又在偷偷给我准备好东西呀？”
你妈被戳穿，也不恼，笑着拍她手背：“就你机灵。”
周末你们约了去钓龙虾，你爸特意找出积灰的钓竿，在虾饵里拌了点鸡肝，说这样招龙虾。叶柳伊蹲在塘边，手里举着钓竿，眼睛瞪得溜圆，比水面上的浮漂还专注。
“动了动了！”她忽然小声喊，手忙脚乱往上提，钓线末端挂着只小龙虾，红通通的，正张着钳子晃悠。她吓得往后躲，却舍不得松手，被你笑着接过，摘下来扔进网兜。
“你看它多笨，”你晃了晃网兜，“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叶柳伊凑过来看，忽然指着你的脸笑：“你也笨，被我钓上钩了都不知道。”
阳光把塘边的草晒得发烫，她的发梢沾着草籽，你替她摘下来，她趁机往你衣领里塞了片柳叶，痒得你直躲。塘里的水被风搅出涟漪，映着两人的影子，晃啊晃的，像要晃进彼此的骨头里。
傍晚回家，网兜沉甸甸的。你妈把龙虾剪了虾线，裹着面粉炸得金黄，撒上辣椒面，香得能掀翻屋顶。叶柳伊吃得嘴唇发红，辣得直吸气，却还往你碗里夹：“这个大，给你。”
你爸喝着酒，忽然说：“国庆带小伊去乡下摘柿子吧，你奶奶家的柿子树结得稠。”
叶柳伊眼睛亮了：“真的吗？我还没摘过柿子呢！”
“当然是真的，”你妈接话，“让你叔叔开车，咱们住两天，尝尝乡下的土灶菜。”
她用力点头，嘴角还沾着辣椒面，被你伸手擦掉。她看着你，忽然小声说：“好像……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银亮亮的。餐桌旁的笑声漫出来，混着炸龙虾的香气，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又钻进风里。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所谓的圆满，大概就是这样——有说不完的话，吃不完的饭，身边的人眼里有光，日子像刚炸好的龙虾，酥酥脆脆，藏着说不尽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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