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半晌，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话，几乎是刻在潜意识里的本能，脱口而出：
“我……我是被男人操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我是……是……”我想说“男娼”，那两个字却卡在喉咙里，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觉得我不是。
可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又沉默了。
黑暗中，时间流逝变得模糊而煎熬。
过了好久，她才没头没脑地近乎破碎的哽咽着，轻声说：“其实，江瓷……我不想死。”
我听见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卑微的、颤抖的乞求：“所以你试一下……好不好？只要……只要这样做了……他们可能就会放我们出去了……我真的……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我沉默了。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屈辱和荒谬感。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气若游丝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黑暗里：
“不可能。”我顿了顿，积攒起一点力气，反问她，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简笙……这样……你倒不如告诉我，你怎么突然……又想活了？活……怎么就不能干净的活呢？”
她没说话……又是沉默。
黑暗好像把时间都吞掉了，我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我再次开口：“你以为他们要什么……你真的想让你下流的视频人尽皆知？这儿啊……染了脏的东西，终究都会脏透的。”……她突然很轻很轻的开口说道：“你听到了吗？”
我怔住了。
半晌开口道：“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吐出：“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有人在哭……”
“是谁？”
“是……是……我。”她说完了之后，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她大概是无力躺倒在了地上。她在暗中问我，“江瓷啊……我们就……”她支支吾吾半天，但终究是没说出口。
“简笙……再多爱一点你自己的灵魂。”我劝慰道。
啜泣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江瓷……我们不能死的……就算活着是白的，死了就都成黑的了……就只能百口莫、莫辩。”
话音在黑暗中落定……
我闭上了眼睛，感受到身体内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一股陌生的、蛮横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小腹深处炸开，迅速窜向四肢百骸。
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粗糙的病号服摩擦着身体，带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痒，又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爬行、啃噬。血液像是在血管里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催促着人去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的呼吸不受控制地粗重、急促起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却又觉得体内燥热难当。一种空虚的、令人羞耻的渴望在下腹聚集，手指蜷缩又张开……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皮肉里。尖锐的刺痛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暂时劈开了些许混沌。
我侧过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简笙就在不远处，她的呼吸同样紊乱而压抑。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掐着大腿，另一只手的手背则塞进嘴里，用牙齿紧紧抵住，阻止自己发出任何不堪的声音。
我晓得，我若是……干出那档子事，是对“人”最大的侮辱。
身体内部像是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战争，欲望如同火，烧着理智的销烟，而我只能用更直接的疼痛去对抗它。
黑暗中，只剩下我们两人压抑的喘息和偶尔因极度克制而泄露出的、破碎的呜咽。
我突然就想到了崔医生……
想起了他。
只是想起了他。
我想象着有人从背后拥抱住我，想象着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我尝试扯动嘴角，想发出点声音，哪怕是自嘲的笑，最终却只从齿缝间漏出几个不成调的气音，带着颤抖的尾调。
“……睡吧，”我几乎是耗尽了力气，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在安抚她，更像是在命令自己，“闭上眼睛……睡着了……醒了……就、就……”
好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消散在浓稠的黑暗里，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我蜷缩起身体，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试图用那一点凉意镇压体内翻腾的火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而对抗这药效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人本身就是有思想的兽。
本质上还是个兽。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几乎要被这浪潮吞没时，我听到简笙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终于放弃抵抗般的啜泣，随后，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将脸埋入了臂弯之中。
她闷闷地吐出一句话：“你不是男娼……从来不是……你、是江瓷，你是江瓷。”
而我，依旧维持着那个自我禁锢的姿势，像一尊在欲望之火中灼烧，却用疼痛强行凝固的雕塑。
“哈，”我颤抖着笑，“你听见了啊……”
又说，“简笙……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会吧……”
我想……其实她也不知道吧。
但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他会救我啊……
崔医生啊……崔医生……
我仿若注视着一双慈悲的眼眸，那眼眸里映着我。我不狼狈、不下流，我干净的藏在他的慈悲里，把什么都忘却。
我怎么这时候了……还在想他……怎么还在想他？
我怎么会觉得他的眼睛里面映着的我从来都是干净的？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我应该记起些什么？
我怎么觉得我是不完整的了……
我是不是应该做一个梦，等梦醒了就什么都有了。
好久……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
天，快亮吧。
……
我真的睡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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