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舟在疼痛中醒来。
肩上的箭伤已被处理好，但寒毒却因"青丝绕"的刺激彻底爆发。她蜷缩在榻上，冷汗浸透里衣，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碎冰。
"别乱动。"颜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毒走得快，再折腾就该进心脉了。"
苏向舟抬眸，看见颜渡盘腿坐在床边，掌心贴在她心口，一股暖流缓缓渡入——是纯阳内力。
"你..."她想推开，手腕却被轻易扣住。
"省点力气。"颜渡挑眉，"你们这些当官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苏向舟闭眼，喉间溢出一丝压抑的咳。寒毒发作时最忌情绪波动，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黑衣人的话——"你父亲当年不该碰那本账册。"
父亲苏明远，二十年前的大理寺少卿，死于一场"意外"火灾。
"为什么帮我？"她突然问。
颜渡收手，从怀中摸出半块玉佩："认得这个吗？"
玉佩上刻着"幽冥渡"，缺了一角，断痕处有干涸的血迹。
"三年前我阿姐死在醉仙楼，手里攥着这个。"颜渡的指腹摩挲着玉佩，"杀她的人腕上有青莲刺青——和今晚那家伙一模一样。"
苏向舟沉默。她当然认得。父亲留下的密函里，就画着这样的刺青。
天刚亮，大理寺的紧急传信就到了。
退休的刑部老吏陈大人，被发现在自家书房暴毙——门窗反锁，尸体端坐椅上，双手交叠置于案前，仿佛只是睡着了。可掀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一根银针，针尾莲花纹森然。
"第三个。"苏向舟苍白着脸站在尸体旁，"手法升级了。"
颜渡蹲下来，指尖虚划过老吏僵硬的指节："他死前在写东西。"
砚台里的墨还没干透，可纸上空空如也。
苏向舟忽然俯身，从案几下拾起一片烧剩的纸角——隐约可见"赈灾"二字。
"二十年前江南水患，"她轻声道，"朝廷拨了八十万两白银。"
颜渡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的陈大人，当年没少捞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账册。"
"名单。"
苏向舟回大理寺调旧档案，颜渡则去了黑市。
分别前，颜渡把青铜罗盘塞给她："带着，遇到危险会响。"
苏向舟本想拒绝，可罗盘入手瞬间，指针突然疯转，最终指向她心口。
"......什么意思？"
颜渡笑得意味深长："意思是，它挺喜欢你。"
大理寺档案库积灰三尺。
苏向舟翻出尘封的"永和十七年江南赈灾案"卷宗，发现关键几页被人撕去。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架底有个暗格——里面是父亲私人的办案笔记。
笔记最后一页写着：
"崔焕之截银三十万两，借幽冥盟之手洗白。参与者七人，名单藏于——"
字迹到此中断，页角有焦痕。
苏向舟指尖发颤。父亲当年果然查到了什么。
窗外突然传来罗盘的尖锐嗡鸣！
颜渡此刻正蹲在黑市的瓦檐上，盯着下面交易的两个黑衣人。
"青莲令主有命，"其中一人低声道，"名单上还剩四个，三日内务必清理干净。"
另一人递上木匣："这次的'青丝绕'加了料，中者寒毒发作而亡，像极了旧疾复发。"
颜渡瞳孔骤缩——这是要栽赃给苏向舟！
她刚想跳下去抓人，与此同时，远处大理寺方向传来一声爆炸的轰响——
是档案库！
苏向舟站在燃烧的档案库前，官服下摆沾着血。
三个刺客的尸体倒在不远处，每人腕上都有青莲刺青。她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寒毒未清，强行运功让经脉如刀割。
"逞什么能！"颜渡从背后一把拽过她，掌心贴在她后心渡入内力，"你要真死了，谁给我阿姐报仇？"
苏向舟咳出一口血沫："...崔焕之在灭口。"
雨开始下，浇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颜渡忽然发现苏向舟腕内侧有个极小的刺青——是半朵青莲。
"这是...？"
"父亲遇难那晚刺的。"苏向舟抽回手，"他说，这是保命符。"
颜渡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巧了，我阿姐临终前，也在同样位置刺了半朵。"
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轻轻按在苏向舟腕上——断裂的纹路竟严丝合缝。
玉佩内侧显出四个小字："幽冥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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