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合拢的瞬间，苏向舟腕上的刺青突然灼烧般发烫。

颜渡一把扯开她的袖口，只见那半朵青莲的纹路正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新的线条。与此同时，颜渡锁骨下的旧疤也开始刺痛——那里有她阿姐临死前用簪子刺下的另半朵莲。

"别动。"颜渡咬牙撕开自己衣领，将灼热的皮肤贴上苏向舟手腕。

刺青相接处迸出火星，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微缩地图——那是一座三进院落，假山旁标着血红的"祭"字。

"醉仙楼后院..."苏向舟瞳孔骤缩，"当年赈灾银就是在那清点的。"

地图只显现了三息便消散。两人皮肤相贴处留下淡金色痕迹，像被无形的线缝在了一起。颜渡试着后退，剧痛立刻从锁骨炸向四肢。

"见鬼，"她倒吸冷气，"这玩意还带认主的？"

苏向舟盯着彼此间若隐若现的金线，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末页的残句："双生莲现，幽冥舟启。"

大理寺正卿亲自来送停职文书时，苏向舟正在煎药。

"有人举报你私通江湖匪类。"老头瞥了眼里间卧床的颜渡，"刑部要求即日起暂停你一切职务。"

苏向舟捏着文书的手指发白："崔焕之的手笔？"

"慎言！"正卿压低声音，"你父亲当年就是..."他突然噤声，因为颜渡的钢索正缠在窗棂上幽幽反光。

待老头走后，颜渡光脚跳下床，从药罐底下抽出一张被蒸汽熏显形的纸条——是苏向舟刚才偷偷塞进去的。

"今夜子时，刑部档案司。"

刑部后院墙下，苏向舟发现颜渡准备的夜行衣竟是大红色。

"方便辨认。"颜渡大言不惭，"万一你被追杀，我老远就能看见。"

苏向舟懒得争辩。她割破指尖将血抹在合拢的玉佩上，两人之间的金线顿时暗了几分——刺青的共鸣被暂时压制。

档案司的锁在颜渡手里活不过三息。室内霉味扑鼻，苏向舟径直走向最里间的铁柜，却愣住了。

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有人抢先一步。"她抚过柜内新鲜的刮痕，"而且..."

颜渡突然捂住她的嘴。

门外传来甲胄摩擦声，接着是崔焕之特有的沙哑嗓音："...烧干净些，尤其是永和十七年那批。"

火把的光透过窗纸渐近。颜渡钢索甩向房梁，揽着苏向舟翻上横梁的瞬间，档案司的门被推开。

崔焕之就站在她们正下方。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这位刑部尚书袖中滑出的匕首——刃口泛着熟悉的靛蓝色，与"青丝绕"如出一辙。

"可惜啊，"他摩挲着匕首，"苏明远的女儿居然没死在寒毒上。"

横梁上的苏向舟呼吸一滞。颜渡感觉掌下的身体瞬间绷成弓弦，连忙收紧胳膊警告。

崔焕之突然抬头！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传来猫叫。老头皱眉，转身走向门口："动作快点，子时前必须..."

话音戛然而止。

一根银针正插在他后颈上，针尾莲花纹在月光下妖异非常。崔焕之轰然倒地，露出身后穿红袄的小女孩——正是之前在城南见过的"纸人"。

女孩歪头看着尸体，突然哼起童谣："青莲开，幽冥来，欠债的要拿命抵债~"

颜渡的钢索闪电般射出，却只扯下一片红布——女孩化作纸人飘落，眉心钉着根银针。

回到临时藏身的破庙，苏向舟从袖中抖出一片碎纸——是她在柜底摸到的。

纸上只有半句话："舟行逆水处"

颜渡正想吐槽，忽见金线剧烈闪烁。她本能地扑倒苏向舟，三支弩箭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绑着烫金请柬，上面写着：

"恭迎双莲之主，明日亥时醉仙楼——幽冥盟敬上。"

苏向舟捡起请柬的瞬间，腕上刺青突然暴起金光。剧痛中她看见幻象：父亲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根银针，而崔焕之捧着本账簿站在血泊里微笑...

幻象破碎时，她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颜渡的手。两人皮肤相贴处，刺青拼成的完整青莲正渗出鲜血。

"看来，"颜渡舔掉虎口血珠，"有人给我们办了个鸿门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