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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与星光

风止于陆

深渊与星光

钢琴声戛然而止。

林野的手还按在陆砚手腕上,脉搏在指尖下跳动,又快又重。窗帘被夜风吹起,月光在地板上流淌成河。

"......你妈妈后来呢?"他声音发紧。

陆砚垂眼看向琴键:"去世了。就在我打人的第二天。"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林野胸口。他想起父亲砸碎的玻璃花瓶,想起母亲离家那晚行李箱的滚轮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陆砚之间横亘着某种相似的、尖锐的疼痛。

"所以你来这所学校,"林野松开手,"是因为......"

"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陆砚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爸觉得小城市更适合'冷静'。"

林野嗤笑:"结果遇上了我。"

"嗯。"陆砚抬眼,"结果遇上了你。"

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林野突然抓起吉他:"再来一次。"

"什么?"

"刚才那首。"林野拨动琴弦,"这次我要加段solo。"

周扬觉得这两人肯定中邪了。

先是陆砚破天荒地出现在天台,听林野弹完一首又一首;再是林野居然开始整理错题本,字迹工整得不像本人写的。更可怕的是,他们现在连沉默都透着诡异的默契。

"野哥,"周扬忍无可忍,"你和陆砚到底......"

"闭嘴。"林野头也不抬地写物理题,"挡我光了。"

陈烁蹲在旁边啃面包:"我赌五毛,他俩肯定......"

"赌什么?"陆砚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吓得陈烁差点噎住。

林野抬头,看见陆砚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顺手扔给他一盒。草莓味的——上周随口提过喜欢的口味。

"......谢谢。"林野捏着牛奶盒,耳根发烫。

周扬和陈烁交换了个眼神,默默退到天台另一端。

暴雨在午夜降临。

林野惊醒时,窗外电闪雷鸣。他摸出手机,屏幕显示02:17,还有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陆砚。

【睡了吗】

【听到雷声了】

【你怕打雷吗】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林野盯着那个蠢问题看了几秒,突然翻身下床,抓起外套冲进雨里。

陆砚家的公寓楼黑漆漆的,只有五楼一扇窗亮着灯。林野浑身湿透地拍门时,开门的陆砚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本物理笔记。

"你真来了。"陆砚说,好像早料到他会来。

林野挤进门,水珠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谁怕打雷了?"

"我。"陆砚递来毛巾,"行了吧?"

公寓很小,但整洁得近乎苛刻。林野注意到书架上摆着几个药瓶,标签被刻意转向内侧。沙发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穿白裙的女人搂着小时候的陆砚,背景是游乐园。

"你爸呢?"林野擦着头发问。

"夜班。"陆砚打开衣柜,"穿我的衣服?"

林野接过那套睡衣,触手柔软,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他换上后发现自己袖口短了一截,露出腕骨上的旧疤。

陆砚的目光在那道疤上停留片刻:"怎么弄的?"

"玻璃划的。"林野耸肩,"我爸的杰作。"

雷声再次炸响,灯光闪烁几下,突然灭了。黑暗中,林野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备用蜡烛在抽屉里。"陆砚的声音很近,"帮忙拿一下。"

但谁都没有动。林野在黑暗里数着陆砚的呼吸,突然开口:"我打过我爸。"

"......什么时候?"

"十四岁。"林野的拇指无意识摩挲陆砚的虎口,"他打我妈,我抄起花瓶砸了他脑袋。"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陆砚的手指慢慢收紧:"后来呢?"

"我妈走了,我留下。"林野轻笑,"讽刺吧?施暴的没走,反抗的没走,最后走的是受害者。"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陆砚近在咫尺的脸。林野发现他的睫毛在颤抖。

"不讽刺。"陆砚说,"她只是......太疼了。"

这句话像钥匙,突然打开了林野心里某扇锁着的门。他低下头,前额抵在陆砚肩上:"......嗯。"

雨停时天已微亮。

林野在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条薄毯。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他揉着眼睛走过去,看见陆砚系着围裙的背影——荒谬得有些可爱。

"你会做饭?"林野靠在门框上问。

陆砚头也不回:"只会煎蛋。"

餐桌上摆着两杯牛奶,其中一杯旁边放着吉他拨片。林野拿起来,发现背面新刻了一行小字:E=MC²

"这是什么?"他问。

陆砚把煎蛋装盘:"质能方程。"

"我知道是什么方程。"林野用拨片轻敲杯沿,"为什么刻这个?"

"因为......"陆砚放下盘子,抬眼看他,"质量与能量可以互相转化。"

"所以?"

"所以有些东西,"陆砚的声音很轻,"看似消失,其实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形式。"

比如痛苦,比如爱。

林野捏着拨片,突然觉得胸口发胀。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陆砚的睫毛上跳跃。他伸手碰了碰那片阳光:"......傻子。"

回校路上,他们经过那家LiveHouse。白天的招牌黯淡无光,门口贴着张褪色的海报——是林野乐队上次演出的宣传照。

"下周还有演出。"林野踢开一颗石子,"来看吗?"

陆砚看着海报上张扬的红字:"要物理竞赛。"

"哦。"林野把手插进口袋,"那算了。"

他们在校门口分开。林野走出去几步,突然听见陆砚叫他。

"林野。"

"干嘛?"

陆砚站在朝阳里,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比赛结束那天......"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野笑了:"行啊。"

他没问去哪,就像陆砚没问他为什么夜奔十公里就为回答一个蠢问题。有些事不需要说破,就像质能方程——存在即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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