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窗户被木条钉死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雨水渗出的霉斑,数着日子——三天了。
门外,父亲的鼾声混着酒气从门缝渗进来。林野摸出藏在床垫下的圆规,开始撬窗框上的钉子。
"野哥!"
一声压低的呼唤从楼下传来。林野掀开窗帘一角,看见周扬和陈烁蹲在雨里,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把破伞。
周扬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指了指后院围墙。陈烁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晃了晃——是林野那辆摩托车的钥匙。
林野咧嘴笑了,用圆规在玻璃上划了个"OK"。
陆砚的房间门被反锁了。
父亲收走了他的手机、电脑,甚至拆掉了门把手。书桌上摆着一份崭新的转学申请——"A大附中高三冲刺班",落款处已经签好了父亲的名字。
窗外,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某种无声的控诉。
陆砚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忽然发现窗台上有东西——
一颗石子,裹着一张纸条。
他推开窗,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楼下,周扬浑身湿淋淋地站着,手里攥着一把吉他拨片。
"他今晚走。"**周扬用口型说,**"他想见你。"
周扬从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
他翻进陆家后院时差点被保安发现,现在裤腿上全是泥,鞋也跑丢了一只。但当他看见陆砚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时,突然觉得值了。
"野哥被他爸锁了三天,今晚九点的火车,强制转学去B市。"**周扬把纸条团成球扔上去,**"他说……如果你能来,老地方见。"
陆砚展开纸条,上面是林野潦草的字迹:
"陆砚,老子不等你了。"
——下面却画了个很小的笑脸。
陈烁蹲在火车站外的便利店门口,第三次看表。
"再不来就真赶不上了……"他嘟囔着,手里的可乐罐捏得咔咔响。
远处,林野骑着摩托冲过来,急刹时溅起一片水花。他没戴头盔,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嘴角的淤青还没消。
"他呢?"林野跳下车,声音沙哑。
陈烁摇头:"周扬还没消息。"
林野盯着火车站的大钟——20:45。
"再等五分钟。"他说。
陆砚站在书房门口,听着父亲和校长的通话。
"对,明天就转学……不,他不会再和那个学生有任何联系。"
书桌抽屉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母亲留下的。陆砚握紧它,掌心被金属硌得生疼。
他想起林野在铁路桥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砚,你要是怂了,就永远当你的优等生吧。"
窗外,雨停了。
20:50。
林野踹了一脚摩托,骂了句脏话。
"走吧野哥,"陈烁拽他,"再不走你爸该发现了。"
林野没动,盯着火车站入口,直到眼睛发酸。
20:55。
周扬气喘吁吁地冲过来:"陆家锁死了,他出不来!"
林野闭了闭眼,突然笑了:"行。"
他转身走向进站口,背影挺得笔直。
20:58。
火车鸣笛。
周扬在站台上追着火车跑了几步,终于把东西塞进了林野手里。
"陆砚让我给你的!"他大喊。
林野展开那张被雨水浸湿的纸条——
"E=MC²(等我)"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火车驶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