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幻之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时，云晓晓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她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6:30，比平时早了一个半小时醒来。昨晚那个三尾黑猫的警告声还在耳边回荡，让她辗转反侧到凌晨。
"小心那些金光闪闪的朋友..."
晓晓摇摇头，伸手摸向脖子上的玉坠。触感冰凉，没有昨晚那种灼热感。她长舒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女孩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晓晓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赶走残留的睡意。今天是入职第二天，她不能顶着这副模样去见同事...去见那些妖怪同事们。
地铁车厢里挤满了早高峰的上班族。晓晓紧抓着扶手，突然注意到对面座位上一位老太太正慈祥地对她微笑——如果忽略那对从花白头发中支棱出来的尖耳朵的话。老太太似乎察觉到晓晓的视线，眨了眨泛着绿光的眼睛，从手提袋里摸出一个苹果递过来。
"年轻人，吃个果子吧。"她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你看上去累坏了。"
晓晓僵硬地摇头婉拒，在下一站匆匆下车，宁愿多走十分钟也不愿继续待在那节车厢里。
帝都大厦在朝阳中熠熠生辉。晓晓站在旋转门前深呼吸，调整好表情才走进去。大堂前台今天换了个值班人员——一个长着孔雀羽毛头发的年轻男子，正优雅地梳理着自己发梢的翎毛。
"早安，云小姐。"他微笑着点头，显然已经记住了新人的面孔，"28层电梯正在维修，建议您走B区货梯。"
晓晓道谢后快步离开，心里暗自庆幸今天的前台至少是人形的。货梯门口已经排起了队，她站在队伍末尾，前面是两个正在热烈讨论的市场部同事。
"...听说昨天新来的那个人类把貔貅大人的幻形破了？"
"嘘！就是她，在后面..."
两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女生偷偷回头瞄了晓晓一眼，立刻噤声。
晓晓假装没听见，低头摆弄手机。电梯门打开时，她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背影——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一双琥珀色的竖瞳。
"敖总监早！"兔子女孩们齐声问候。
男人微微点头，视线却落在晓晓身上："你就是九月破例招收的人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某种野兽般的震颤，"我是敖烈，部门总监。"
晓晓这才注意到他西装领口露出的青色鳞片和身上若有若无的海水气息——这是一条龙！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云晓晓，新来的市场助理。"
敖烈上下打量她，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有趣。"他迈出电梯，"九月在等你。"
28层的办公区比昨天更加...原生态。晓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完全放开伪装的同事们——狐狸精们互相梳理着尾巴，鸟妖们站在办公椅上整理羽毛，甚至还有只熊猫精正靠在文件柜上啃竹子。
"适应得如何？"
九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晓晓转身，差点惊叫出声——今天的九月完全显现了麒麟特征：金色的鳞片覆盖着半边脸颊，四蹄踏着祥云，身后拖着一条流光溢彩的尾巴。
"你...我..."晓晓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九月轻笑一声，身上的异象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个只带着淡淡非人气息的职场女性："抱歉，今早法力波动有点大。"她递给晓晓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昨晚睡得不好？"
茶香中混合着某种安神的草药味。晓晓小心地抿了一口，立刻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全身，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谢谢。"她犹豫了一下，"关于昨天...我让貔貅现出原形的事..."
"正想和你谈这个。"九月示意晓晓跟上，"来我办公室。"
副总监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正对帝都天际线。九月关上门，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旧的线装书："根据记载，能破除妖怪幻形的人类分为三种。"她翻开泛黄的书页，"一种是修行有成的道士，一种是具有特殊血脉的除妖师后裔..."
"第三种呢？"晓晓忍不住问。
九月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眸直视她："第三种是上古时期某些神兽与人类结合留下的血脉，天生具有'破幻之瞳'。"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晓晓的眼角，"而你，晓晓，你的能力明显是先天性的。"
晓晓脖子上的玉坠突然变得温热。她想起外婆临终前含糊不清的呓语："...你母亲遇见的那个...不是凡人..."
"我查过资料了。"九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你的能力还处于初级阶段，只能影响低级幻形。像我和敖烈这样的高等神兽，你最多只能看到我们的真身，无法破除伪装。"
晓晓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那我该怎么控制它？我不想随随便便就让同事现原形..."
"练习。"九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囊，"这里面是月长石粉，能暂时抑制你的能力。工作时带着它，等下班后我教你控制技巧。"
晓晓接过锦囊，闻到一股清冷的矿物香气。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胡小七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九月姐！糟了！天庭宣传部的仙鹤使者提前到了，说要看蟠桃会方案初稿！"
九月的表情瞬间严肃："不是约的周五吗？"
"说是西王母临时改了行程..."胡小七的虎耳紧张地抖动着，"敖总监正在会议室应付，但他对设计方案一窍不通啊！"
九月站起身，突然看向晓晓："你昨天看过方案了吧？跟我一起去。"
晓晓惊慌地摇头："我只看过一遍，而且我对神仙的审美..."
"正因为你是人类，反而能提供不同视角。"九月已经大步走向门口，"况且仙鹤使者是高等仙官，你的能力对他无效。"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长条会议桌一端坐着位身穿白袍的瘦高男子，头戴一顶奇怪的帽子——直到他转头，晓晓才意识到那不是帽子，而是一簇雪白的羽冠。仙鹤使者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没有瞳孔，看人时仿佛能穿透灵魂。
"...所以这个配色方案还需要调整。"敖烈正艰难地解释着，龙尾巴不安地在椅子下摆动。
九月优雅地介入谈话："仙鹤大人，容我为您介绍我们的新思路。"她朝晓晓使了个眼色，"晓晓，把昨天我们讨论的创意板拿出来。"
晓晓这才注意到墙边放着一块空白展示板。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大脑飞速运转——她只在昨天例会上听过一耳朵这个项目，根本不知道什么创意板！
当她手指碰到板子边缘时，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展示板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浮现出精美的图案——正是蟠桃会的宣传设计，但比晓晓记忆中更加华丽完整。
"正如您所见，"九月流畅地接过话题，"我们采用渐变霞光作为主色调，既符合天庭的华贵气质，又能突出蟠桃的..."
晓晓目瞪口呆地看着九月侃侃而谈。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些设计，但展示板上确实显示着完整的方案。仙鹤使者严肃的表情渐渐缓和，甚至偶尔点头表示赞许。
"...最后这个交互设计是我们的创新点。"九月指向板子右下角，"凡人信众扫码后能看到虚拟蟠桃树，收集足够的福气就能获得抽奖机会。"
仙鹤使者终于露出微笑："有创意。西王母会喜欢的。"他站起身，羽冠微微抖动，"周五我要看到完整方案。"
送走仙鹤使者后，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敖烈疑惑地看向展示板："这什么时候做的？我昨天看还是空白..."
九月神秘地笑笑，伸手在板子上一抹，图案瞬间消失："一点小幻术。晓晓碰到板子时，我读取了她脑中关于项目的记忆碎片，临时构建了这个演示。"
晓晓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刺痛感是九月在施法。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没听过项目讨论呢？"
"那就只能靠我自己编了。"九月耸耸肩，"好在效果不错。晓晓，你反应很快。"
敖烈若有所思地看着晓晓："人类...确实能提供不同视角。"他转向九月，"让她参与明天的客户会议吧，那个手游公司的人类CEO一直对我们有戒心。"
走出会议室时，胡小七兴奋地拍着晓晓的肩膀："太棒了！你救了整个项目！"她的虎尾巴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摆，"我就说九月姐招你有道理！"
晓晓勉强笑笑，心里却乱成一团。她刚才确实帮上了忙，但那完全是九月的功劳。如果下次没有九月在身边呢？
午休时间，晓晓独自躲在消防通道里吃便当。她需要远离那些非人类同事，哪怕只有半小时。正当她咬了一口饭团时，身后的阴影突然传来"喵"的一声。
晓晓浑身僵硬，缓缓转头——那只三尾黑猫正蹲在楼梯扶手上，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又见面了，看得见的女孩。"黑猫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却直接传入晓晓脑海，"考虑过我的警告了吗？"
晓晓握紧胸前的玉坠："你...你是谁？想要什么？"
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麒麟为什么对你特别关照吗？"它跳下扶手，慢慢走近，"因为你的能力对她们一族很有用...特别是在月蚀之夜。"
晓晓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什么意..."
消防门突然被推开，胡小七探进头来："晓晓！原来你在这儿！九月姐找你！"
黑猫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胡小七抽了抽鼻子："咦？有股邪祟的味道..."
"没什么。"晓晓强迫自己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下午的工作相对平静。晓晓按照九月的要求整理了客户资料，期间只不小心让一个送文件的青蛙精现了原形——好在对方并不介意，反而高兴地在办公室蹦跶了几圈。
下班前，九月把晓晓叫到茶水间："明天要见的客户是'灵境科技'的CEO，他们做AR手游的，想借西王母蟠桃会的IP。"她递给晓晓一份文件，"这是背景资料，今晚看一下。"
晓晓接过文件，突然问道："九月副总，为什么选中我？在那么多应聘者里？"
九月的金角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晕："因为面试时，你看见了我的真身却没有尖叫。"她微笑着补充，"而且你简历上写着精通人妖...啊不，人神文化交流史。"
走出大厦时，天已经黑了。晓晓站在公交站台，不自觉地摸向装着月长石粉的锦囊。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老同学聚会，他们孩子都在国企外企，我说你在帝都大厦上班，可长脸了！周末回家吃饭？"
晓晓咬着嘴唇回复："这周要加班，改天吧。"她没法告诉妈妈，自己所谓的"高大上"工作其实是给一群妖怪当助理。
公交车窗映出她疲惫的脸。晓晓突然注意到，车窗倒影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高挑身影——帽檐下，隐约可见青色的鳞片在路灯下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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