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在草叶上颤动，折射出七彩光芒。晓晓蹲在麒麟阁后院的药圃里，指尖轻触一朵金色小花。花瓣在她触碰的瞬间绽放得更盛，散发出类似九月的檀香气味。
"这是金鳞花，只生长在麒麟栖息地。"
晓晓回头，看见麟德拄着拐杖走来。老麒麟今天换了一身素白长袍，金角在晨光中显得不那么威严，多了几分亲和。
"族长早。"晓晓站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又有了变化——她能看见麟德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像是微型的星辰环绕行星运转。
"破幻之瞳又进化了？"麟德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样。
晓晓点点头："从昨晚开始，我能看见...能量流动。"她指向那些光点，"这些是什么？"
"信仰之力。"麟德微笑，"人类对麒麟的敬畏与祈愿，化作了我们力量的一部分。"他轻轻挥手，光点随之舞动，"你能看见这个，说明已经初步掌握了'观气'的能力。"
远处传来脚步声。九月抱着一叠古籍走来，今天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金角毫无掩饰地沐浴在阳光下。晓晓发现九月周围也环绕着光点，但比麟德的更加活跃，像是一群欢快的小精灵。
"找到了！"九月兴奋地挥动手中的竹简，"《山海经》缺失的章节！里面详细记载了饕餮封印的全过程。"
三人回到内室。九月将竹简铺在石桌上，晓晓惊讶地看到上面的文字正在缓慢移动，如同活物。
"这是..."
"神文，只有特定血脉能阅读。"麟德解释，"试试看，集中注意力。"
晓晓凝视竹简，起初那些扭曲的符号毫无意义。但当她下意识摸向玉坠时，文字突然"跳"进她的脑海，自动转化为能理解的信息：
"...饕餮贪食无度，禹王铸九鼎以镇之。然其精魄不灭，附于玉佩，分藏三处。一在昆仑虚，一在洞庭底，一在..."
文字在这里模糊不清。
"洞庭湖！"九月眼睛一亮，"另一块玉佩可能在洞庭湖底！"
麟德却皱起眉头："太危险了。那里是蛟龙的地盘，近年来又成了净世会的活动区域。"
"但这是唯一线索。"九月坚持道，"晓晓母亲的纸条也提到'勿近水'，这肯定是提示。"
晓晓想起地下室那半块玉佩的触感——冰凉滑腻，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如果另一半在洞庭湖，那么月圆之夜、勿近水的警告就都说得通了。
"我去。"她听见自己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谜题，应该由我来解开。"
九月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
麟德看着两个年轻人，长叹一声："罢了。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鳞片状的金色护符，"这是我的本命鳞，关键时刻能保你们一命。"
准备过程比晓晓想象的复杂。九月带她熟悉各种避水诀，敖霜则教授基础防身术。最奇怪的是胡小七不知怎么也跟来了，坚持要教晓晓"如何在妖怪面前装得很有气势"。
"肩膀再挺直点！"小老虎绕着晓晓转圈，"眼神要凶，像这样——"她突然龇牙，瞳孔缩成一条线。
晓晓模仿着，却惹得胡小七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反正有九月姐在，没人敢动你。"
临行前一晚，晓晓在麒麟阁的客房里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纱，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她起身来到窗前，发现九月独自站在庭院里，仰头望着月亮发呆。
晓晓轻手轻脚地下楼。走近时，她听见九月在低声吟唱某种古老歌谣，旋律哀婉悠长，像是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打扰了。"晓晓轻声说。
九月回头，金角在月光下流转着银辉："睡不着？"
"嗯。"晓晓站到她身边，"那首歌...是关于什么的？"
"麒麟族的创世神话。"九月的声音轻柔如风，"讲述第一只麒麟如何从月光中诞生，又为何选择与人类结盟。"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清香。晓晓发现九月今晚格外不同——不仅是完全显现的麒麟真身，还有那种沉淀了千年的沧桑气质，与平日里活泼的职场女性判若两人。
"九月...你究竟多少岁了？"
出乎意料，九月笑了起来："按人类算法，大概三百多岁？麒麟五百岁成年，我还算年轻呢。"她调皮地眨眨眼，"怎么，嫌弃我老？"
晓晓连忙摇头，随即也笑了："只是有点难以想象。三百年前...那是清朝吧？"
"康熙年间。"九月回忆道，"人类世界变化真快。我刚化形时还是马车和油灯，转眼就高楼飞机了。"她指向远处的城市灯火，"有时候我觉得，妖怪比人类更难适应变化。"
月光下，晓晓注意到九月的侧脸线条格外柔和，金角上的纹路精致得不可思议。她突然很好奇九月这三百年都经历过什么，是否也曾像普通人一样...
"想问什么就问吧。"九月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
"你...有过人类恋人吗？"
问题一出口，晓晓就后悔了。这太私人了，她们虽然是...不管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没到讨论这种话题的程度。
九月却并不介意："有过几个。"她坦然道，"最长的维持了十年，直到他老得走不动路。"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那是契约的代价——我们能共享能力，却无法共享寿命。"
晓晓胸口一阵刺痛。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和九月...不，现在想这些太早了。
"抱歉，我不该..."
"没关系。"九月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次不一样。契约加深后，我们的寿命已经...有所同步。"
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月光下，她看见连接两人的金色丝线比之前更加明亮，如同有生命般脉动着。
"睡吧，明天要赶早。"九月松开手，"我去检查下行李。"
回到客房，晓晓发现床上多了个小包裹。打开后是一件丝质内甲，轻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内侧绣着精细的麒麟纹。旁边还有张字条：「穿上它。—九」
第二天黎明，小队在麒麟阁前集合。除了九月和晓晓，同行的还有敖霜和胡小七——后者坚持要当"保镖"，尽管九月反复强调这不是郊游。
"洞庭湖现在情况复杂。"敖霜展开一张地图，"东岸是旅游区，净世会不会在那里活动。西岸废弃渔村才是重点。"
"我们分头行动。"九月指着地图，"我和晓晓去湖心岛，那里有座古庙可能藏有线索。敖霜和小七排查渔村。"
胡小七兴奋地晃着尾巴："要是遇到净世会的杂碎，我就——"
"不要恋战。"九月严肃地打断她，"侦查为主，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
晓晓穿上九月给的内甲，外面套了件普通T恤和防晒外套。玉坠贴着皮肤，传来安心的凉意。临行前，麟德亲自为他们送行，给每人一枚金色符咒。
"遇险时撕开，能传送回麒麟阁。"老麒麟叮嘱道，"切记，日落前必须离开湖区。"
洞庭湖比晓晓想象中更加辽阔。渡轮驶离码头后，旅游区的喧嚣很快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湖水和偶尔掠过的水鸟。
"看那边。"九月低声说，指向远处一片雾气笼罩的区域，"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岛。当地人叫它'鬼岛'，因为指南针在那里会失灵。"
晓晓眯起眼，破幻之瞳让她能穿透雾气，隐约看见岛上的建筑轮廓——那不像普通庙宇，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观测台。
渡轮只到中途码头，剩下的路要换乘小渔船。船夫是个沉默的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稳稳掌舵，对九月显现的麒麟特征视若无睹。
"您...不害怕吗？"晓晓忍不住问。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黄牙："老头子在这湖上划了六十年船，啥没见过？"他指向远处的雾气，"那岛上有东西，但伤不了你们这样的。"
"我们这样的？"
"被神明眷顾的人。"老人神秘地说，随后无论晓晓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小船靠岸时，晓晓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岛上树木异常茂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朽味。九月付了船钱，约定三小时后来接。
"跟紧我。"九月金角亮起微光，"这里不对劲。"
穿过灌木丛，古庙渐渐显露真容。那是一座六角形石塔，外表斑驳不堪，爬满藤蔓。奇怪的是，晓晓的破幻之瞳在这里似乎受到了干扰——她能看到石塔周围笼罩着一层扭曲的力场，却看不清细节。
"这是..."
"反侦察结界。"九月神色凝重，"很高级的那种。看来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
两人谨慎地接近石塔。入口处的石板上有新鲜脚印，还有几滴暗红色的...是血迹？晓晓蹲下查看，突然听见塔内传来金属碰撞声。
九月一把将她拉到树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秒钟后，三个穿黑衣的男子走出塔门，警惕地环顾四周。晓晓屏住呼吸——其中一人正是张明！
"...确定是这里？"一个黑衣人问。
张明点头，手里拿着个类似罗盘的装置："能量反应最强。但还缺钥匙。"
"那个女孩..."
"月圆之夜自然会来。"张明冷笑，"她身上的印记会指引我们。"
三人匆匆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外围树林。晓晓和九月等了好一会儿才从藏身处出来。
"他们也在找玉佩。"晓晓低声道，"而且似乎知道我会来..."
九月检查了塔门："结界暂时解除了，我们抓紧时间。"
塔内比外面更加阴冷。阳光透过顶部的开口照射下来，形成一道倾斜的光柱。地面上刻着复杂的圆形图案，中央是个凹槽，形状恰好与晓晓那半块玉佩吻合。
"果然如此。"九月蹲下来研究图案，"这是古老的封印阵。张明他们需要两半玉佩才能完全解开。"
晓晓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内壁上的壁画——虽然褪色严重，但仍能辨认出内容：一位古代装束的女子将某物投入湖中，身后追兵被突然出现的金光击退。
"九月，看这个！"
壁画角落刻着几行小字，晓晓凑近辨认：「禹王佩分阴阳，阳佩镇山，阴佩沉湖。贪者寻之，必遭天谴。」
"阴佩...就是我们要找的另一半。"九月恍然大悟，"但'沉湖'具体指哪里..."
晓晓的玉坠突然发热。她抬头看向光柱照射的位置——正午阳光通过顶部特殊设计，在地面投下一个清晰的箭头标记，指向东南方！
"我懂了！"晓晓激动地说，"壁画是提示！真正的玉佩不在塔里，而是在湖的东南方位！"
两人正要离开，塔门突然"砰"地关闭。黑暗中响起张明阴森的笑声："聪明的女孩。可惜太迟了。"
无数火把亮起，照亮了四周。十几个黑衣人将塔内团团围住，张明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黑色铃铛。
"追踪符果然有用。"他晃了晃铃铛，"就知道麒麟会带你来这儿。"
九月将晓晓护在身后，金角光芒大盛："张明，你知道唤醒饕餮的后果吗？"
"后果？"张明狂笑起来，"是新世界！人类不再被妖怪蒙蔽的新世界！"他猛地摇铃，黑衣人同时掏出手枪——不是普通武器，而是刻满符文的特制枪械。
"退后！"九月一把推开晓晓，自己却被一发子弹擦过手臂。金色血液滴落在地，瞬间化作蒸汽。
晓晓想帮忙，却被两个黑衣人按住。她奋力挣扎，突然感到胸口麒麟纹剧烈跳动——某种力量正在觉醒。
"别费劲了。"张明走到她面前，"你身上的印记会带我们找到阴佩。至于麒麟..."他狞笑着举起枪，"正好用她的血来激活玉佩！"
千钧一发之际，塔顶传来巨响。一道青光劈开黑暗，敖霜手持长剑从天而降，胡小七则从通风口窜入，直接扑向张明。
"青龙？！"张明脸色大变，"撤！快撤！"
黑衣人仓皇逃窜。敖霜想去追，却被九月叫住："别追！先解封印！"
胡小七变回人形，紧张地检查九月的伤口："有毒！必须立刻处理！"
"我没事。"九月咬牙站起，"晓晓说得对，玉佩在东南湖区。我们得赶在张明之前找到它。"
敖霜背起九月："小七，带晓晓。我们水路过去。"
离开石塔，四人直奔湖边。敖霜吹了声口哨，一条巨大的青鱼浮出水面——那明显不是普通鱼类，额头上长着小小的角。
"我族坐骑。"敖霜简短解释，扶着九月骑上鱼背，"它能带我们快速移动。"
晓晓和胡小七共乘一条稍小的青鱼。入水后，晓晓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在水下呼吸——是九月给的内甲起了作用！
青鱼以惊人的速度向东南方游去。湖底世界光怪陆离，晓晓的破幻之瞳能看到各种水族精怪在暗处窥视，但都不敢靠近。
游了约莫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奇异的水域——湖底矗立着数十根石柱，排列成特定图案。中央石柱顶端有个玉台，上面空空如也。
"就是这里。"九月虚弱地说，"阴佩应该就在..."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水流打断。远处，三艘潜水器正快速接近，每艘上都站着数个黑衣人。
"他们怎么这么快？！"胡小七惊呼。
"有内奸。"敖霜冷笑，"不管了，先拿玉佩！"
两队人马几乎同时到达石柱区。张明站在领头潜水器上，手持一个奇怪的装置，指针直指中央玉台。
"晚了，麒麟！"他大笑道，"阴佩已经在我们手上！"
晓晓这才注意到，一个黑衣人正从反方向游来，手里捧着个发光的物体——正是另半块饕餮玉佩！
"不！"九月挣扎着想冲过去，但伤势使她动作迟缓。
危急时刻，晓晓胸口的麒麟纹突然爆发强光。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眼前的世界再次静止——不，不是完全静止，而是变得极其缓慢。
在这奇异的状态下，晓晓轻松避开缓慢移动的水流，游向那个拿玉佩的黑衣人。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的动作像是电影慢放。
晓晓一把夺过玉佩，转身游回石柱区。当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时，她已经站在玉台前，手中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
"不可能！"张明尖叫，"你怎么能..."
完整的饕餮玉佩爆发出刺目强光。晓晓感到一股古老而邪恶的意识试图侵入她的脑海，但胸前的麒麟纹立刻反击，金光与黑气在她周围形成漩涡。
"晓晓！"九月的声音穿透混乱，"把玉佩放在玉台上！快！"
晓晓用尽全力将玉佩按在玉台中央。刹那间，整个湖底震动起来。石柱发出嗡鸣，刻在上面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阵。
张明和他的同伙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脉络。潜水器一个接一个爆炸，黑衣人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深渊。
"走！"敖霜抓住晓晓和胡小七，九月则骑上青鱼，"封印重启了，这里马上要塌！"
五人急速上浮。身后，湖底石柱缓缓下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深渊中挣扎咆哮，最终被无数金色锁链重新拉回黑暗。
冲破湖面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晓晓睁不开眼。她只感到九月紧紧抱住了她，金角的温度驱散了湖水的寒冷。
"你做到了。"九月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骄傲，"契约者，我的朋友..."
远处，最后一缕黑气消散在洞庭湖的烟波中。而晓晓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月圆之夜即将到来，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