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3

绷带怪物的断肢在地上蠕动，像被切断的蚯蚓一样扭曲着。莉迪亚的银质匕首插在最后一个怪物的眉心，刀刃上的希伯来文正发出刺眼的金光。她喘息着拔出匕首，异色瞳孔突然紧缩——那些绷带碎片正在融化，变成粘稠的黑色液体渗入地板缝隙。

"是傀儡。"塞巴斯蒂安甩去剑上的污血，火焰般的红眸转向走廊尽头，"本体在——"

"东区。"夏尔用手帕擦拭着细剑，独眼盯着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这些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的诱饵。"

整栋宅邸突然剧烈震动，水晶吊灯砸在地上迸溅出无数碎片。梅林抱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冲进来，书页间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少爷！防护结界正在被腐蚀！地下室的那些...那些东西开始苏醒了！"

莉迪亚迅速合上皮匣，五个银锁自动扣死。她抬头时，银发间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道寒光——那是一枚嵌在左耳的秘银耳钉，此刻正发出高频振动："我们只剩三小时。月蚀开始时，献祭仪式就会完成。"

塞巴斯蒂安优雅地整理着被血污弄脏的袖口："容我多问一句，艾森伯格小姐为何对恶魔的仪式如此了解？"

"因为我的祖母，"莉迪亚的指尖抚过耳钉，"是最后一个见过完整《所罗门之钥》的守秘人。"

空气骤然凝固。连夏尔都猛地抬头看向她——那本传说中记载着所有恶魔真名的禁书，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教会焚毁。壁炉里的火焰突然窜高两米，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塞巴斯蒂安的笑容消失了，红瞳深处翻涌着危险的光芒："有趣。那么您应该也知道..."

"知道你的真名？"莉迪亚打断他，异色瞳孔直视恶魔，"不，那本书缺失的最后一页正是记载着四大上位恶魔真名的部分。但我确实知道..."她突然改用一种古老的语言说了几个音节，塞巴斯蒂安猛地后退半步。

夏尔的手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上："要调情等解决正事之后。塞巴斯蒂安，准备马车。"

当三人冲出宅邸时，伦敦的夜空已经变成诡异的紫红色。月亮边缘开始泛出血色，云层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游动。莉迪亚的斗篷在腥风中猎猎作响，她突然抓住夏尔的手腕："等等！您有没有闻到——"

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突然笼罩了整个街区。塞巴斯蒂安迅速用围巾捂住夏尔的口鼻，但已经晚了——少年伯爵的瞳孔开始扩散，脸上浮现出恍惚的微笑。莉迪亚的耳钉剧烈震动起来，她猛地扯下斗篷罩住夏尔的头："是莉莉丝之吻！快进马车！"

拉车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不似活物的嘶鸣。它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肌肉像充气般膨胀，转眼间就撕裂了皮革马具。塞巴斯蒂安挡在两人前面，巨剑横斩而过——马头飞起的瞬间，切口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扭动的黑色发丝。

"换条路走。"夏尔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虽然虚弱但很清醒，"走下水道。"

莉迪亚正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让血滴在皮匣的锁眼上："不行，泰晤士河已经变成仪式的血脉了。"她抬头看向天空，异色瞳孔映出正在变形的月亮，"我们只能从空中走。"

塞巴斯蒂安突然笑了。他脱下被污损的白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指甲正在变长变尖："如您所愿。"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巨大的黑色羽翼从他背后展开，每一片羽毛边缘都泛着暗红的光泽。

夏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莉迪亚拽着跳上了恶魔的背。银发少女从裙撑抽出一条镶嵌宝石的银链，飞快地缠绕在三人腰间："抓紧了，伯爵大人。您即将体验真正的恶魔速递。"

随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三人冲天而起。在离地百米的瞬间，莉迪亚回头看了一眼——凡多姆海威宅邸正在他们脚下坍塌，而无数黑影正从废墟中爬出，朝着不同方向散去。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黑影的移动轨迹，正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倒五芒星。

夜风呼啸中，夏尔紧抓着塞巴斯蒂安的衣领喊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那个皮匣里装的根本不是路西法的羽毛！"

莉迪亚的银发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水银。她解开领口的宝石纽扣，露出锁骨间一个正在发光的烙印——那是用恶魔语书写的"契约"二字："没错，真正的交易内容是..."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淹没。一道闪电劈开血色月亮，照亮了泰晤士河上正在浮起的巨大黑影——那是一座由骸骨和锈铁构成的祭坛，而亚克西斯主教就站在祭坛中央，手中举着的正是缺失已久的"荆棘圣杯"。

塞巴斯蒂安的翅膀猛地一振，带着三人俯冲而下。在即将撞上祭坛的瞬间，莉迪亚从皮匣中抽出了真正的物品——那是一截缠绕着金线的脊椎骨，每节骨头上都刻着不同的恶魔真名。

"以第七十八位阶魔神之名，"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多重回响，"我命令此地向地狱敞开！"

骸骨祭坛开始崩塌。亚克西斯主教的绷带层层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眼睛。夏尔趁机掷出手杖，细剑精准地刺入圣杯——杯中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痛苦的人脸。

那是真正的文森特·凡多姆海威的脸。

"父亲...？"夏尔的声音破碎在风里。

塞巴斯蒂安的巨剑已经刺穿亚克西斯的胸膛，但主教却在狂笑："太晚了...祭品已经..."

莉迪亚突然将脊椎骨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溅在圣杯上的瞬间，整个伦敦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她染血的嘴唇贴近夏尔耳边，说出了最后的秘密："记住...真正的契约是..."

月全食完成了。但吞噬月亮的不是地球的影子，而是一只缓缓睁开的巨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