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9

巴黎圣母院的彩绘玻璃在雨中渗出鲜血。

当最后一位游客离开后，玫瑰窗上的圣母像突然转动脖颈，马赛克拼成的眼珠直视下方忏悔室。彩色玻璃开始重组，十二使徒的画像扭曲变形，最终拼凑出一张覆盖整面墙的机械人脸——与伦敦大本钟上出现过的如出一辙。

"Phase two begins."

圣母院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古老石砖缝隙间渗出银色液体。这些液体在阴影中凝聚成瘦高人影，戴着熟悉的单眼镜片，镜链却是用人类脊椎骨串联而成。

***

凡多姆海威宅邸的晨间红茶比往常迟了十七分钟。

"请原谅我的失职。"塞巴斯蒂安将茶匙精准地停在杯沿三毫米处，"昨夜地下室的三重结界被触动了。"

夏尔放下镀金拆信刀，刀尖挑着的巴黎来信正缓缓渗出血珠。少年伯爵的右眼瞳孔微微扩大——这是契约感应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莉迪亚呢？"

"在温室与一株会说话的玫瑰下国际象棋。"恶魔执事突然压低声音，"那株玫瑰的刺...是用堕天使之泪的结晶形成的。"

窗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两人冲进温室时，看到莉迪亚的机械左眼正在超频运转，投影光束将整面玻璃墙变成巨大的棋盘。而对面的白玫瑰已然凋零，花蕊处躺着枚微型怀表，表盘上时针正逆时针飞速旋转。

"巴黎坐标确认。"莉迪亚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这不是警告...是邀请函。"

她举起一片花瓣，透过阳光能看到上面用神经纤维编织的地图——标注点不是圣母院，而是拉雪兹神父公墓的某个无名墓穴。当夏尔的手指触碰花瓣时，三人同时看到了幻象：

青铜棺椁里躺着具银发少女的躯体，胸口插着把镶嵌蓝宝石的匕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突然睁开双眼，左眼是正常的紫罗兰色，右眼却是夏尔·凡多姆海威的蓝灰色瞳孔。

塞巴斯蒂安的白手套突然自燃。恶魔罕见地显露出惊愕："那是...灵魂嫁接的印记..."

夏尔扯开领结，锁骨下的契约纹正在变异成荆棘与齿轮交织的新图案："看来我们的对手升级了游戏规格。"

***

午夜时分的拉雪兹公墓雾气弥漫。

莉迪亚的机械眼穿透黑暗，扫描出墓穴周围七重交错的结界。每道结界都由不同时代的魔法构成，最外层甚至刻着失传的所罗门王封印。

"这不是防御..."她的银发无风自动，"是孵化装置。"

夏尔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掌心的契约纹路伸出光丝，与墓地土壤下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少年伯爵的呼吸变得急促："塞巴斯蒂安...契约的另一端..."

恶魔执事的红瞳剧烈收缩。他看到了土壤下蔓延的银色根系——那些根本不是植物的根须，而是由液态金属构成的神经网络，每一条都链接着不同年代的尸体。

"欢迎参加我的复活仪式，孩子们。"

土壤突然隆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滑开的瞬间，三人同时感到契约之力被压制——棺内少女的胸口插着的根本不是匕首，而是一截还在跳动的人类手指，指节上清晰可见凡多姆海威的家徽烙印。

莉迪亚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那是...文森特伯爵的..."

棺中尸体坐起的瞬间，巴黎所有教堂的钟声同时响起。少女摘下自己的右眼球，露出后面齿轮转动的机械结构："让我们继续三十七号实验吧，这次的材料更完美了。"

夏尔突然笑了。少年伯爵扯开右手手套，露出完全结晶化的手掌："你犯了个错误。"

结晶手掌拍向地面的刹那，整个公墓的地表浮现出巨大的逆五芒星。塞巴斯蒂安趁机解放恶魔真身，但这次他的羽翼上布满了契约锁链的纹路。

"你不该用我父亲的手指做媒介。"夏尔的独眼泛起蓝光，"凡多姆海威家的契约...从来都是双向的。"

棺中少女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她胸口的"匕首"开始融化，那截手指挣脱束缚，飞回夏尔右手缺失的无名指位置。莉迪亚趁机启动机械眼的最终协议，数据流组成的锁链缠住尸体："以守秘人之名，命令所有实验体——"

"自毁程序启动。"塞巴斯蒂安接上下半句，恶魔真言震碎了青铜棺椁。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时，公墓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株被连根拔起的白玫瑰证明着昨夜的非自然现象。莉迪亚的机械眼彻底熄灭了，但她的左眼重获了人类瞳孔。

"结束了？"她轻声问。

夏尔凝视着巴黎方向升起的炊烟，右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微微发烫："不，是新的契约成立了。"

塞巴斯蒂安端出不知从哪变出的红茶，茶香中混着硫磺的气息："容我提醒，维也纳的美泉宫今早传来消息...那里的机械钟全部开始倒着走。"

三只茶杯在晨光中相碰，倒影里隐约可见云端有齿轮状的漩涡正在形成。

[暗夜蔷薇永不凋零，新的篇章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