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开春，渐暖。

  一个平静的上朝日，白鸟照例在将军府大门口等着平菇回来。张望着，便盼来了。

  如往常的，平菇从马车上下来，只是莫名皱眉。

  白鸟很轻松捕捉到这一点，迎上前，“怎么了？”

  “进去说吧。”

  ……

  平菇书房——

  白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耐心地等着。

  书案对面的人饮了口茶，面色沉重地将茶杯放下。

  “边疆来信了，敌寇今日里有些动静。”

  白鸟闻言坐直了身子，竟也皱起了眉。

  “皇上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尽快返回边疆。”

  “最晚何时动身？”

  “十五日。”

  “……”

  空气寂静。

  “待我回来。”/“我同你去。”两句话同时出了口。

  空气又寂静。

  “边疆苦寒，跟着做什么？”

  “长按确是温暖，可我一人在此便如同异乡，意义何在？”

  平菇无言，只是望着他，满满的不赞同。反而是白鸟，满眼的坚定。

  他叹了口气，“那是打仗的地方，你怎去的？”语气软下来，像是万般无奈。

  “论剑技论枪法我是不如你，可论上阵杀敌，我也能拉那么一两个下黄泉。”白鸟说得认真。

  却不想对面像是发了怒，拍桌起身音量就大起来，“谁要你上阵杀敌了？！”

  “我……”

  这一句让两人都静下来。

  平菇看着眼前焉了气的人，知道自己吓到他了，便重新坐下，“总之，等我回来吧。”

  一时无应答，平菇抬眸却只见少年垂首，不知何时泪水禽满双眼又簌簌滚落。

  他忙绕过书案来到白鸟身边，俯身为他拭泪。

  “怎的又哭了？我何尝不想带着你？只是那边疆又岂是什么好地方？两军交战又岂是儿戏？”

  没什么动静。白鸟挥开他的手，声音听着没什么波澜，“我知道了。”随即起身，离去。

  这天风有些大，吹的门吱呀响。平菇望着那门，在原地站了许久。

  ……

  是夜，弦月高悬。

  烛台早灭了，床上的人却醒着。

  平菇没睡着，他睡不着。心烦意乱的，干脆出门散个心。

  他随手抓了件斗篷便要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冷风直直灌了进来，却没人打哆嗦。

  白鸟正站在门外呢，看样子是打算扣门，手还没落下。

  两人都是一愣，默契地同时低了头。

  平菇悄悄抬眼，刚才还念着的人突然就出现，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斟酌许久，“还没睡啊，怎得也不披件衣裳。”于是手中的斗篷到了只穿个单衣的白鸟身上。

  一系列动作完，又是无话。

  风声识趣得轻了些，四下里则更是寂静。

  “带上我吧。”/“跟我走吧。”

  语出，二人蓦地对视。一个满眼惊愕，一个惊愕中又带满了泪。

  白鸟是扑上去的，很用力地扑。

  幸好平菇地盘稳，不然被一只傻鸟扑到地上这事传出去，他小将军的面子还怎么要？只是没人会传出去就是了。

  喜极而泣的。是白鸟先应下，“好…我同你去……”

  “哎哎，行了，从我身上下去。”嘴上这么说的。手上却是轻轻拍着怀里的人。

  好半天，白鸟才松了手自己站好。抹了抹自己的脸，声音领着，“何时动身？”

  平菇帮他抹了抹，“这么急作甚？”

  “既决定了要走，那便快些的好。”

  “为何？如此…三日吧，待我打点好府中事务。”

  “行。”他笑。

  平菇望了眼月亮，此时已没有风了。“时候不早了，早歇息吧。”

  闻言，白鸟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回头瞧了一眼，又看向平菇，作出个“外面好冷”的表情。

  眼巴巴的，“我今晚不踢被子……”

  良夜。

——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