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市沉在最深的寂静里。许绘的车停在城郊废弃的仓库外,车灯熄灭的瞬间,四周只剩下虫鸣和远处隐约的狗吠。
他换了身黑色冲锋衣,金丝眼镜换成了夜视镜,镜片后的眼睛褪去了白日里的温和,只剩下冷硬的锐利。司机兼保镖的阿武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
“里面有三个人,按您的吩咐,没绑太紧。”阿武低声说。
许绘“嗯”了一声,推开锈迹斑斑的仓库大门。铁链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仓库深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随即被压抑的咳嗽声取代。
借着月光,能看到角落里缩着三个男人,都是之前试图吞掉许家地盘的小混混,不知天高地厚地动了许戈明的货。
“许、许少爷……”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认出了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求您高抬贵手……”
许绘没说话,走到仓库中央的铁桌旁,示意阿武打开工具箱。里面没有枪,只有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全是他在医院里最熟悉的东西。
金属器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比任何武器都更让人胆寒。
“知道错在哪里吗?”许绘拿起那把最常用的手术刀,指尖拂过锋利的刀刃,声音平静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我们不该……不该动许家的货……”黄毛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筛糠。
“不止。”许绘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手术刀的刀尖轻轻抵住他的下巴,“你们还说,要把我从医院绑出来,让我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黄毛的脸瞬间惨白,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是、是我们胡说八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舌头这么不老实,留着也没用。”许绘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刀尖却猛地往下一压。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仓库的寂静,黄毛捂着嘴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混着断裂的牙齿和碎肉。
另外两个男人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地磕头,“砰砰”的响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许绘站起身,没看地上哀嚎的人,走到另一个男人面前。对方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听说,你想扒了我白大褂?”许绘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有趣的事。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许绘笑了笑,没再用刀,而是抬脚,狠狠踩在他的手背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白大褂脏了,不好洗。”他碾了碾鞋底,声音冷得像冰,“以后记住,有些东西,碰不得。”
处理完这三个人,许绘的冲锋衣上沾了点血渍,像开了几朵诡异的花。他摘下夜视镜,随手扔给阿武,走到仓库外透气。
凌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身上的血腥味,却吹不散骨子里的戾气。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支烟,尼古丁的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医院的值班护士发来的消息:“季枫赐又在走廊里来回走,说等您回去,手环响得厉害。”
许绘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夹着的烟微微晃动。
他想起季枫赐跪在地上擦鞋的样子,想起对方得到一颗糖就欢天喜地的傻样,想起那双总是盛满痴迷和依赖的眼睛。
真是个干净又愚蠢的存在。
和这里的肮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掐灭烟头,转身对阿武说:“处理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是,少爷。”
许绘没再回头,径直走向停在暗处的车。坐进车里时,他脱下沾血的冲锋衣,换上备用的衬衫。雪松味的车载香薰弥漫开来,慢慢覆盖了残留的血腥气。
车驶离仓库,重新汇入城市的夜色。路过医院时,许绘特意看了一眼住院部的窗口——季枫赐病房的灯还亮着,像一颗固执等待的星。
他忽然让司机停车,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橘子味的水果糖。
回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季枫赐的脚步声和手环的铃铛声交替响起。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到许绘,像看到救星似的冲过来。
“许医生!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腕上的银铃疯狂作响。
许绘皱了皱眉:“怎么不睡觉?”
“等你。”季枫赐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委屈,“怕你不回来。”
许绘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把手里的水果糖递过去:“拿着。”
季枫赐愣住了,接过糖盒,打开一看,全是橘子味的,眼睛瞬间亮了:“给我的?”
“嗯。”许绘的声音缓和了些,“回去睡觉。”
季枫赐用力点头,紧紧攥着糖盒,像攥着全世界。他看着许绘走进医生休息室,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病房,手环的铃铛声随着脚步渐渐远去,带着雀跃的节奏。
许绘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闭上眼。
仓库里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和季枫赐身上淡淡的药香、橘子糖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他想起刚才踩碎男人手骨时的触感,想起季枫赐被自己触碰时颤抖的指尖。
一个是需要碾碎的蝼蚁,一个是需要圈养的宠物。
倒也相得益彰。
他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浇在脸上,却冲不散眼底的寒意。镜子里的人,眼底带着未褪的戾气,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冽,和白天那个温和的医生判若两人。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重新戴上金丝眼镜,镜片后的戾气被很好地掩盖起来,只剩下惯常的平静。
明天还要去查房,还要去看那只等着被投喂的小狗。
许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模糊的笑意。
真是有趣的双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