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裁
为剧情过渡章,可能不太好看。
“您今天来得真早。”小王子朝他打了个招呼,坐在床边。
“反正除了给您讲故事,我如今也无事可干了。干脆我搬到您隔壁,您想听故事的时候就来叫我算了。”凯文在扶手椅上坐下。
“我也想啊,可惜到时候父皇就要说我被你蛊惑了,要罚我呢。”小王子显得有些无奈,成熟得不像个八岁的孩子,“早点结束不就是了,还要让我来演戏,说自己要听故事,故事是小孩子听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母后死后我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有有爸爸妈妈的人才有资格说自己是小孩子。”
凯文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所以在最初对他没有一点防备心。在他的印象里,小王子总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
一切改变都发生在一年前的那个雨夜。
王后去世了。
“客舱的供暖不如船长室,你要来我房间吗?” 何塞倚着门,停下脚步。“太晚了,我要睡了。” 凯文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紧紧拉住。
这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你睡我床上。”何塞不肯松手,甚至隐隐加大力度,话中透出几分命令的意味,“别走。”
“你这是要干什么?”凯文也冷了脸,挣脱何塞的钳制,手腕处火辣辣地疼。
“抱歉。”何塞像是才醒悟,被烫到似的缩手,语气也软了下来,“别走......”他走近几步,牵着凯文的衣角,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轻声乞求着:“拜托,陪我一会儿吧。”
搁这儿试探吃软还是吃硬呢,被摸透了就要等着被吃干抹净了。
像条撒娇让你陪它玩的大型犬。
淡淡的酒气随着何塞的动作包裹了凯文,他叹了口气,彻底对这个无赖没辙了。在印象里何塞确实有提到过有睡眠问题,“好吧,好吧。我陪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火柴擦燃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何塞点燃香薰,淡淡的馨香扩散开来。
“我有入睡困难症,睡前都会点安神香助眠。” 他解释道。凯文将木制躺椅拖到床边,点亮烛火,从书架上挑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看了起来。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呼吸声和蜡烛偶尔爆燃的声响。
眼前的字母逐渐模糊不清,凯文的头越垂越低。
唯一的光亮熄灭了。
世界陷入黑暗。
等凯文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何塞放大的脸,他吓了一跳,猛地一颤:“你干什么?!”何塞起身,漫不经心地答:“我在等你醒。”
凯文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将盖在身上的毛毯放在一旁,舒展着僵硬的关节——在躺椅上睡得他浑身酸疼。
“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吗?”何塞看出了他的不适,贴心提议着。“呃,好?受宠若惊啊,想不到你还会帮人按摩。”凯文有些惊讶地睁大眼,随后又勾起一抹笑。
“嗯......陪睡服务的回礼?”何塞拍了拍靠背椅,示意凯文坐下。“下次换个说法......我原本没打算待一晚上。”凯文半闭着眼,感受着对方在自己肩膀处力道适中的揉捏。
指尖向下,帮他活动着肩胛骨,出乎他的意料,何塞的手法相当专业。“是什么时候学的?”凯文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夹杂着几声压抑后的闷哼。
“我母亲晚年失明,我想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讲些趣闻会让她开心些。”何塞的指节顺着脊椎骨向下,在靠近腰腹处的位置感受到对方下意识地颤抖。
“是老毛病了吧?长期低头久坐。”他改捏为锤,凯文回答的声音也跟着带上了颤音:“是啊,之前仗着年轻不注意,将来还是自己吃苦。”
敲门声打断了闲聊,卡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船长!早餐做好了!”
“你先去吧,我要去确认一下我们的航行情况。”何塞推门,绅士地侧身让凯文先走,又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行了个亲昵的贴面礼。
凯文错愕地望着他,却只换来了笑盈盈的一句:“忘了说了,早安,凯文。”
“真是搞不懂你......早安,何塞。”凯文无奈摇头,走向餐厅。
他却一直没等到何塞来吃早餐,直到他用餐毕,何塞这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从门口走了进来,并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他:“我很久没泡了,手艺可能有点生疏。”
凯文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不顾温度地小口啜饮着,牛奶的比例适中,方糖没有融化干净,留了些糖渣在杯底,隐隐约约的苦味残留在口腔内。凯文满足地叹了一声,抬眼与何塞对视:“你也太谦虚了。”
他起身,想要走出餐室,却发现木制地板在摇晃。
船要翻了?
不,不对。是自己在东倒西歪!
凯文一头栽倒,落进早有准备的何塞怀中。
“好梦,亲爱的。”
“他又把你迷晕了?”小王子打断了他,“总有一天你会出现抗药性的。”
“毕竟他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明明是既想追求你又不肯暴露秘密把你吓跑吧。”小王子摇摇头,一针见血地说道,“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感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凯文惊讶于他的通透,又笑自己当局者迷:“人嘛,总是会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话说回来,您知道些什么,又想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曾经建立起一段亲密的联系,也知道铁钩船长被冠上——我忘记是什么罪名了,总言而之被烧死了,而您,由于知道太多,即将被我父亲灭口,而我会尽力拖延这一结果。” 小王子避重就轻,只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要知道他的生死的方法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明明我所知晓的也未必是真相,明明把我拉到处刑台上再大肆传播流言——假设我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
小王子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您这话说的,好像急着赴死似的。为什么您总是轻易看透事实,却永远看不见摆在您面前的一颗真心呢?”
凯文愣住了,这口吻异常熟悉,像是夹杂了海风与月光的孤寂:“您的意思是,您在保护我。”
“到您的故事讲完为止。每天晚上我们的对话都在被监听,今天除外,我玩了点小花招。”小王子调皮地眨了下单眼。
“难怪您今天格外......敞开心扉。”凯文斟酌着用词。“那些都无所谓。快走吧,我的山鲁佐德,天快亮了。”小王子满不在乎地摆手,催着凯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