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裁
今天是坦白局ovo
还有一点安吉丽娜cb向
“晚上好，阿尤索先生。”小王子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您还好吗？”凯文伸手探了探小王子的额头，不烫，倒是带着点凉意。
“可能冻到了吧......能关下窗吗？今天风很大呢。”小王子看着凯文伸手关窗，被风吹起的纱帘落回原处，“谢谢。请开始吧。”
“要出海玩一圈吗？”何塞倚着窗户，侧头眺望夕阳照耀下波光磷磷的海。“等我做完。”凯文还在同针线较劲。“就现在。”何塞用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
“这是给你做的。”凯文抬头，有些无奈。“那更是可以等会儿再做。”何塞顺势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心满意足地拉着凯文出了门。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坐你的船。”凯文看着岸边的那只小艇，并不想葬生鱼腹，“这真的安全吗？”
“那样太显眼了。你在质疑我的航海技术？”何塞挑眉，先行跳上小艇。
“鉴于你在来我家之前就已经摄入了足量的酒精，我认为你目前是否还保有你的‘水手本能’是个问题。”凯文耸肩。
“那好吧。”何塞一字一顿，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亲爱的凯文大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逃跑呢？”
“这不会是逃跑，只是一次娱乐。”凯文没有牵何塞向他伸出的手，敏捷地登上小艇，“你知道我不是那些娇贵的世袭贵族。”
“事实上，我对你的过去知之甚少，亲爱的。”何塞拿起船桨，划离岸边，静静让它漂浮在海面上。“不过，一切了解的前提是你愿意。”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没关系的，而且，我猜这也是伴侣之间互相理解的一部分？”凯文笑了笑，伸手搅碎海面浅金色的光。
何塞将沙丁鱼饵穿上鱼钩，猛地一甩，半明半暗间，凯文甚至看不清落点在哪里。
“我......最开始并不是这个国度的人。”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似是不知从何说起，“小时候陪伴我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野午与骏马，苍鹰和灰兔。后来，因为雷击引发了大型火灾，烧光了家产，我和父母就飘洋过海来了这里。”
“最初我并不喜欢这里，怎么会有地方经常连太阳都见不到呢？更别提阴雨绵绵，雾气缭绕的天气了。”
“大概来了这里不过一两个月吧，我父母染上了瘟疫，相继离世，一时之间，我成了邻里人人喊打的扫把星。”何塞皱起眉，低声嘟囔着什么，凯文没听懂，但根据语气和表情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然后我遇到了她。”
何塞提高音调打断了他的话:“她？！她是谁？！”“别这么激动，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吃醋。”凯文只觉得好笑，何塞现在就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钓竿猛烈的抖动肯定把鱼都吓跑了。
何塞没有回话，只是以一种非常怨愤又委屈的目光盯着他，活像怀胎十月忽然听闻丈夫出轨的妻子。
“她是我朋友，当时就是她收留了在街头流浪的我，让我在她母亲的裁缝店里做学徒。我很快展现出我的天赋，于是在她的建议和支持下，我来到了王宫，成为了一名皇家裁缝。”凯文露出一抹极轻极浅的笑意，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笑脸，依旧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叙述声戛然而止，他低头和自己水中晃动扭曲的倒影对视。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舒缓的浪涛声。
何塞等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问:“然后呢？她怎么样了？”凯文抬眼与他对视，漂亮的蓝眼睛失去了光泽，像被水雾笼罩的湖，“她死了。”
道歉的话语被凯文平淡的自语抢先:“那是我离开的第二个星期，我的信连带着我打算还她的生活费一起退了回来。之后我托人回去打听，说是因为和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起了矛盾，争吵中被误伤，医治无效死亡。”
“我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但我绝不相信这敷衍的借口。于是我奋力向上爬，努力调查真相。” 凯文面无表情，可他越是这样，何塞就越是不安，“她被当地富商的小儿子看上，要让她做情人，可她不愿意，于是那人砸了铺子，绑走了她母亲威胁她。她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上吊了，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她母亲也因为悲痛过度，几天后也随她而去。”
“当然了，我帮她报了仇。”凯文的眼睛里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我希望全身扎一千根针被马拖着绕城一周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他的目光落下来，提醒道:“有鱼上钓了。”
何塞一圈圈绕着转轮，收上来的鱼钩上没有鱼的影子，连饵料都不见踪影。“会因此远离我吗？我不是什么好人。”凯文微微歪头，注视着何塞的侧脸。
何塞再次串上鱼饵，语气漫不经心:“我并不认为你做了什么坏事，换做是我，我有不少于一百种方式让他生不如死。说不定我比你坏得多呢，亲爱的，没人手上不沾血。”他伸手指了指艇尾的一盏灯:“把灯点上吧，天黑了。”
灯光并不算明亮，但好歹聊胜于无，凯文将灯移到何塞身侧，方便他看清:“那你呢？”“我？我的过去你应该都知道了，本来是异乡人，跟着父亲来到这里为王室服务，在父亲去世后继承家产，成为了‘铁钩船长’。”何塞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凯文不满地皱眉。“好吧，好吧，更详细一点的......让我想想。”何塞顿了顿，再次开口，“有人说，我们家族是受到海神眷顾的，天生擅长航海，以海为生。这点在我身上尤其明显，我天生就有着极佳的方向感，从小就跟着我父亲出海。”
“可上天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我不知道这是我们家族的命运，还是命运对我开的玩笑。那年我十岁，照常跟着父亲出海，却遇上了一场大型风暴，船只迷失了方向。为了活下去，我父亲和神做了个交易。”
“昨晚还在跟我聊天打闹的人，如今化作一滩肉泥，被大海，和大海里的怪物吞噬干净。从那天起我就被旧日的幽魂纠缠，难以入眠，睡梦中总是伴随着噩梦和惊厥。”何塞收了竿子，随手放在一边，躺下望着满天星斗。“有时候我深深厌恶着我血管里流淌着的，巴登家族的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然后我遇到了你。”何塞伸手拉住凯文的衣袖，“于是我决定活着。”
“可是，你似乎依旧在使用它。”凯文握着那块怀表，借着灯光看清了上面充满邪恶意味的骷髅头。“人总是会学会取舍。”何塞将其拿了回来，放进衣袋，“我做了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以人命换钱财？这就是你的选择？”凯文犹豫了片刻，问题还是顶了上来。“原谅我的隐埋。”何塞轻轻吻了一下凯文的手背，“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过得好一点。”
凯文将何塞拉了起来:“我不原谅你的隐埋，不过我选择相信你。现在开船吧，我的船长，你总不可能打算让我们两个在海上冻一夜吧。”
“事实上，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何塞取出几瓶烈酒和毛毯，没躲过凯文气势汹汹的一挙，“嘶！疼......不过还是算了。”
何塞揉了揉胳膊，语气带着点幽怨:“下手真重......”凯文挑眉:“其实我还可以更重一点。”“这算是在威胁我吗？”何塞故作惊讶，却还是乖乖地开始划船。
晚上风很大，浪也逐渐变大，凯文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朝他们涌来的浪潮。何塞依旧淡然，安抚道:“可能会有些颠簸，不过放宽心，实在不行可以喝两口酒。”
“这时候喝酒只会增加溺亡概率吧。”凯文拔开瓶塞，猛灌了几口，辛辣的酒液刺激着他的口腔黏膜，他连忙咽下，胃里仿佛着了火，可它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他的身体迅速回暖。
何塞正专心与海浪搏斗，岸边的灯光令凯文安心些许，何塞却忽然开口询问:“你会游泳吗？” “勉强，掉海里我可游不到岸边。”凯文警惕起来，伸手拽紧何塞的衣角。
“那就拉紧我。”何塞握住凯文的手腕，话音未落，浪头袭来，他们的小艇光荣地翻了。
凯文呛了一大口咸涩的海水，四周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清，但手腕被人拽着向上，浮出海面，他大声呛咳。
“凯文？你还好吗？”何塞关切地询问。他只觉得呼吸道火烧火燎似的疼，胃部翻涌着，直犯恶心。浸满了水的外套扯着他直往下沉，凯文甩掉外套，只穿着衬衣。
“再坚持一下，船就在前面。”何塞鼓励道，带着凯文向前。泡得苍白发皱的手勉强抓住了小艇，凯文爬上船底，大口喘息。
“简单的出海游玩？”凯文拧干衣服里的水。“考虑不周，抱歉。”何塞推着小船向岸边的灯光游去，浪潮目前正带着他们朝岸边靠拢，“等下船一搁浅，就拼命跑，别又被海水拖回去。”
灯光越来越近，木板一头扎进了沙滩里，凯文猛地跳起来拉着何塞的手向前跑，甩掉了碍事的鞋，跌跌撞撞像第一次学会走路的孩子。
海水来了又去，抹掉了他们在沙滩上留下的深深足印，凯文倒在地上，看着星空劫后余生地大笑。
这或许是他们在彼此面前最狼狈的一次，何塞敞着领口，怀表挂在胸口处闪闪发光:“去哪儿？”“难道你打算让我以这幅尊容回家？你船停哪儿了？”凯文站起来，拍掉衣服上沾着的沙粒。
何塞没回话，只是分享了一个咸腥的，带有海洋气息的吻。
“走吧，风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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