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星华中学的走廊就透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宋亚轩抱着英语课本走进教学楼时,迎面而来的几个女生突然噤声,眼神像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交头接耳的私语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后颈发僵。
他攥紧了课本边角,加快脚步往教室走,白色帆布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在异常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原本喧闹的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探究、好奇,还有些不加掩饰的恶意。
宋亚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冰凉。他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第三组时,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话。
随意角色就是他啊……平时看着挺乖的。
龙套没想到跟刘耀文……
后面的字眼模糊了,却像浸了冰的针,刺得他耳膜发疼。
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同桌林薇就飞快地转过头,脸上带着惊慌又同情的神色,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屏幕亮度调得很低,却足够看清上面的内容。
那是张从琴房窗外拍的照片。角度刁钻,正好捕捉到他坐在钢琴前,刘耀文站在他身后的画面——刘耀文大概是刚打完球,校服外套搭在肩上,俯身替他翻琴谱,侧脸离他的发顶只有几厘米,阳光透过窗户斜切进来,把两人的轮廓镀上金边,确实显得过分亲密。照片下方的配文用刺眼的红色字体写着:“星华中学惊现同性暧昧!校篮球队队长与钢琴才子深夜共处琴房,关系成谜!”
宋亚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白得像纸,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磕出一道裂痕。他慌忙去捡,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抓住。
刘耀文捡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宋亚轩猛地抬头,看见刘耀文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黑色的运动T恤。他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紧锁,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教室,最后落在宋亚轩煞白的脸上和他手里那部摔裂的手机上。
刘耀文怎么了?
刘耀文大步走过来,周遭的议论声又嗡嗡地响起来,有人故意提高音量。
#随意角色哟,正主来了啊……
刘耀文刚才谁说的话?站出来。
刘耀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扫过说话的人。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没人敢应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刘耀文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看清屏幕上的照片时,下颌线猛地绷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刘耀文谁干的?有种拍!没种承认?!
他把手机往讲台上一拍,塑料外壳撞在黑板槽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龙套刘耀文,宋亚轩。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班主任抱着教案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却驱散不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班主任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拍在桌上,指节敲着桌面:“学校早上收到匿名邮件,还有家长打电话来投诉!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亚轩的手指紧紧绞着校服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低着头,能看见自己微微发颤的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他怕,怕学校记过处分,怕爸妈知道后会失望,更怕……怕刘耀文因为这件事疏远他,怕这份刚刚萌芽的喜欢,还没说出口就要被掐灭。
刘耀文老师,这张照片是上周四拍的。那天宋亚轩发烧了,晚自习请假在琴房休息,我打完球路过,进去看了一眼,帮他翻了下琴谱而已。
刘耀文突然开口,声音很稳。
刘耀文我们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他顿了顿,挺直了脊背。
班主任盯着他看了几秒,刘耀文的眼神坦然而坚定,看不出丝毫心虚。她叹了口气,拿起照片:“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影响很不好。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她斟酌着措辞,“保持点距离,别再让人抓到把柄。
宋亚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如果我那天没有留在琴房……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空荡荡的。宋亚轩低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声音细若蚊吟。
刘耀文说什么傻话?又不是你的错,是拍照的人有病,故意找事情!
刘耀文突然停下来,转过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带着刚打完球的温度,攥得很紧,像是在传递某种力量。
宋亚轩抬起头,撞进刘耀文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丝毫责怪,只有坦荡的维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慌乱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宋亚轩可是……
#刘耀文没有可是,别想太多,有我呢。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刘耀文打断,刘耀文松开他的手腕,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刘耀文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宋亚轩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那些汹涌的恐惧和不安,好像被这简单的三个字轻轻抚平了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刘耀文拉过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情愫,原本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此刻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浇了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破土而出,带着隐秘而汹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