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的屋子比我想象中整洁。
没有血腥气,没有杂乱的武器,只有消毒水反复擦拭过的冷硬气息。
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深灰色的毯子,边角磨得有些发白。
茶几上放着一个马克杯,杯沿有圈浅淡的茶渍。
阳台晾着几件洗得干净的黑色T恤,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这不像一个杀手的住所,倒像个对生活没什么期待的人,把日子过成了设定好的程序。
边伯贤进了浴室,水声哗哗响起。
我飘到他扔在沙发上的风衣旁,指尖(如果鬼有指尖的话)穿过布料,触到内侧口袋里硬硬的东西。
是那把枪,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我没敢碰。不是怕,是觉得那东西像块冰,碰了会冻伤灵魂。
浴室门开了,他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看见我还在客厅飘着,他的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仰头灌了大半瓶。
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很清晰,像某种隐忍的吞咽。
他把空瓶捏扁,扔进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边伯贤“听不懂人话?”
我飘到他面前,故意晃了晃身子,让头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他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烦躁,却没再赶我。
僵持成了常态。
他坐在沙发上翻一本厚厚的旧书,书页泛黄,边角卷得厉害,看起来比他的年纪还大。
我就在旁边飘着,看他用红笔在某行字下面画波浪线,看他偶尔停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的疤痕。

苏莉“你看书的时候,像个好学生。”
我试着在他耳边“说话”,语气带着点调侃。
他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
边伯贤“吵死了。”
我乐了。
原来他真的能“听”到我。
不是用耳朵,是某种更奇怪的感应,像两个频率相同的信号,能穿透生死的屏障。
后半夜雨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边伯贤合上书,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楼下的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流浪猫在翻垃圾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站成一座雕像。
然后,他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枚银色的戒指,样式简单,戒面刻着一个模糊的“04”。
他把戒指捏在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数字,指腹的温度仿佛能把冰冷的金属焐热。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压抑什么,眼底的冰湖泛起细碎的涟漪,不再是全然的冷硬。
苏莉“这是……代号?”
我轻声问。
他手一抖,戒指差点掉在地上。
他迅速合上盒子,把它塞回抽屉深处,像是在掩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转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没表情的样子,只是耳根有点红。
边伯贤“不关你的事。”
他说,语气却没那么强硬了。
我没再追问。
鬼的直觉告诉我,那个数字对他很重要,像一道刻在骨头上的印记,痛,却又丢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