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他的手机响了。
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接起,语气瞬间变得公式化,
边伯贤“是。明白。一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他开始穿衣服。
还是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外面套上那件沾过血的风衣。
他动作很快,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扣纽扣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我飘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
苏莉“又要去杀人?”
他绕过我,走到玄关换鞋,
边伯贤“与你无关。”
苏莉“那个人……也像昨晚那个一样,是坏人吗?”
他的动作停了。
背对着我,肩膀绷得很紧。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边伯贤“组织让杀的,就是该杀的。”
苏莉“那如果组织让你杀好人呢?”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是冰冷,不是烦躁,而是……恐慌。

像被踩到痛处的困兽,眼底闪过一丝脆弱,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边伯贤“没有如果。”
他咬着牙说,
边伯贤“服从命令,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突然想起自己活着的时候,为了赶早班地铁,为了一个项目熬夜,为了吃到喜欢的蛋糕排队……那些琐碎的、抱怨过的日常,原来都是“活下去”的证明。
可边伯贤的活下去,要拿别人的命来换。
他摔门而去时,我没再跟着。
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他晾在阳台的T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突然觉得很难过。
中午的时候,他回来了。
风衣上沾了新的血迹,这次是在袖口,暗红色的,像开败的花。
他脱下风衣,扔进洗衣机,倒了半瓶消毒水,启动程序。
机器运转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盒快过期的牛奶。
他拿出牛奶,倒进那个有茶渍的马克杯里,放进微波炉加热。
苏莉“牛奶过期了。”
我飘过去,指着盒子上的日期。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把牛奶倒进下水道,然后把杯子扔进水槽,转身就走。
苏莉“喂!”
我叫住他,
苏莉“你不吃饭吗?”
他没回头,
边伯贤“不饿。”
可我看见他扶着门框的手在抖,脸色白得像纸。
是累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进了卧室,关了门。
我没再打扰,就在客厅飘着,听着卧室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门开了。
他换了件干净的T恤,手里拿着一个药瓶,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苏莉“你生病了?”
我问。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喘气,
边伯贤“老毛病。”
苏莉“什么病?”
边伯贤“……组织里落下的。”
他说得含糊,却让我瞬间明白了。
大概是执行任务时受的伤,或者是被药物控制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