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猛地飘回床边，看见他醒了，正睁着眼睛看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复杂。
苏莉“这是……那个叫伯贤的小孩的？”
我小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边伯贤“不是。组织里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他是03号，我是04号。”
苏莉“那你们……”
边伯贤“我们住同一个房间，睡上下铺。”
他看着天花板，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边伯贤“他比我小一岁，总爱抢我的面包吃，却会在冬天把被子偷偷塞给我。他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逃出去，去海边看日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边伯贤“他任务失败那天，是他的生日。我藏了颗糖想给他，结果……”
他没再说下去，但我好像能看见那个画面：小小的男孩攥着一颗糖，在冰冷的走廊里等啊等，等来的却是同伴冰冷的尸体和组织冰冷的枪口。
苏莉“海边的日出……很好看吗？”
我轻声问，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边伯贤“不知道。”
他笑了笑，
边伯贤“没见过。”
苏莉“那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啊。”
我凑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苏莉“我以前去过一次，太阳从海里跳出来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是金红色的，暖烘烘的，比草莓还甜。”
他看着我，眼底慢慢蓄起一层水光，却很快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边伯贤“好啊。”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许下承诺。
虽然我们一个是随时可能被组织抛弃的杀手，一个是不知能飘到何时的孤魂，这个承诺听起来像个遥不可及的梦，但我还是忍不住笑起来，飘得像只快活的小鸟。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他靠在床头翻那本旧书，我趴在旁边的地毯上，数着他翻页的次数。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猫叫声。
边伯贤“苏莉。”
他突然合上书，看着我。
苏莉“嗯？”
我抬起头。
边伯贤“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
他的手指在书页边缘摩挲，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边伯贤“你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鬼？”
我愣住了。
这几天总在听他讲过去的事，我甚至知道03号喜欢抢面包，却从没想起过自己是谁。
我的记忆像被浓雾笼罩的沼泽，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雨天的操场，妈妈煮的海带汤，还有……一辆刺眼的卡车灯光。
苏莉“我记不清了。”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
苏莉“只记得名字叫苏莉，好像是个学生。死的那天……好像在下雨。”
我努力想回忆起更多，头却突然疼起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那些零碎的片段变得尖锐，卡车的鸣笛声、金属碰撞的巨响、还有谁在喊我的名字……
边伯贤“别想了。”
边伯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带着微凉的体温，
边伯贤“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没关系。”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底的担忧，心里一暖，头疼竟然减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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