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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溺于霓虹

烬火沉星-d075

雨还在下,敲打着车窗,发出单调的声响。苏晚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好像变成了一条很深很深的河,而她,正一步步地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了。

车载空调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她指尖发僵。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边角被雨水洇出浅灰色的痕,像极了上周在沈砚书房里看到的那幅未完成的水墨画——墨色在宣纸上漫漶,分不清是山影还是云翳。

司机老李轻咳一声:“苏小姐,前面路口堵得厉害,要不绕条路?”

苏晚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袋上凸起的烫金logo。那是沈氏集团的标志,昨天沈砚的特助亲自送到画廊的,说是“沈总交代的东西”。她没拆,就像没拆三个月前他托人送来的那封烫金请柬——他祖父八十大寿的宴帖,最后被她压在了画具箱最底层,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一起蒙了灰。

“不用了,”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就等吧。”

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摇摆,划出两道转瞬即逝的透明弧光。透过那短暂的清明,她看见街角的咖啡馆亮着暖黄的灯,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年轻情侣,男生正低头给女生擦去嘴角的奶油,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去年深秋也是这样的雨天,她在画廊加班整理旧画,沈砚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出现在门口,裤脚沾了泥,发梢滴着水,却从怀里掏出一个还温热的糖炒栗子,说:“路过看见的,买了点。”

那天他陪她待到很晚,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室内只有旧空调的嗡鸣和翻画页的沙沙声。他突然指着一幅她早年的习作——画布上是片灰蒙蒙的海,只有远处一点模糊的星光,说:“这幅画有点像你。”

“像我?”她当时正剥着栗子,闻言抬头看他,“哪里像?”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拂去她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看着冷,其实里面藏着点光。”他声音很低,混在雨声里,像一句只有风才能听见的秘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他根本不是路过。他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冒着雨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就为了送一袋可能她根本不爱吃的栗子。

这些事现在想起来,像被雨水泡胀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车终于开始缓慢移动,像条缺氧的鱼,在车流汇成的浊水里艰难地游。苏晚重新望向窗外,霓虹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化开,红的、绿的、黄的,搅成一团模糊的艳色,真的像极了河底晃动的光斑。

她想起三天前在慈善晚宴上见到沈砚的情景。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身边是笑意温婉的林氏集团千金林薇薇。记者们的闪光灯像潮水一样涌过去,他抬手护着林薇薇的肩,动作熟稔又自然,像演练过千百遍。

有人过来跟她寒暄,语气里带着探究:“苏小姐和沈总以前是……”

“只是认识。”她打断对方,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喉间的涩意。

那晚他全程没看她一眼,仿佛他们之间那段在画室里分享过栗子、在雨夜里讨论过画作、在顶楼天台上看过日出的时光,只是她做的一场冗长的梦。

车拐过一个弯,画廊的招牌在雨幕中渐渐清晰。苏晚解开安全带,老李已经下车替她撑开了伞。“谢谢李叔。”她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推开车门。

雨比刚才更大了,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她踩着水洼往画廊门口走,高跟鞋陷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鸣笛。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

黑色的宾利停在不远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砚轮廓分明的侧脸。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拂过他微蹙的眉峰,他眼底的情绪像被雨雾笼罩的深潭,看不真切。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雨声、车鸣声、远处的喧嚣,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苏晚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袋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文件……看了吗?”

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握紧了文件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想起特助送文件时说的话:“沈总说,画廊那块地的拆迁补偿,他已经帮您争取到了最高标准。另外,城西新开的艺术园区有个不错的位置,租金他也打过招呼了,很优惠。”

画廊所在的老街区要拆迁的消息,她上周才知道。业主突然涨了三倍租金,拆迁办又催得紧,她正焦头烂额,甚至动了关掉画廊的念头。她没跟任何人说,包括沈砚。

他怎么会知道?

“没看。”她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得像雨丝,“沈总费心了,但不用了。画廊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沈砚沉默了几秒,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车窗沿上,碎成细小的水花。“苏晚,”他叫她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别跟我置气。”

“我没有置气。”她抬起头,直视着他,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视线有些模糊,“沈总现在是林小姐的未婚夫,我们之间,保持距离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刻意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像在自己心上划了一刀,疼得清晰。

沈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底的深潭翻起惊涛骇浪。他猛地推开车门,不顾瓢泼大雨,几步走到她面前。黑色的伞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混杂着雨水的清冽,扑面而来。

“谁告诉你我是她未婚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怒火,“那些报道你也信?”

“难道不是吗?”苏晚仰着头看他,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晚宴上你们站在一起,林董看你的眼神,就像看女婿。沈砚,你敢说,沈家和林家没有联姻的打算?”

他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她是小画廊的店主;他身处金字塔顶端,她在尘埃里挣扎。他们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止一个林薇薇,还有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鸿沟。

沈砚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看着她倔强的眼睛,里面盛着的委屈和倔强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他想说不是的,他和林薇薇只是商业合作关系,那些传闻都是媒体捕风捉影;他想说他正在解决那些阻碍,再给点时间;他想说……他从未变过。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冰冷的:“是又怎么样?”

苏晚的心像被那把黑色的伞狠狠砸了一下,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再争辩,不想再探究,不想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后退一步,走出他的伞下,任由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那就祝沈总……得偿所愿。”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在积水里踩出凌乱的声响,像一曲仓促收尾的哀歌。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画廊的玻璃门后,那扇门缓缓关上,像隔断了两个世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滴进衣领里,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刚才说什么?

是又怎么样?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只是……只是看到她提起林薇薇时那副疏离的样子,心里像被火烧一样疼,一时失控……

他抬手,想去擦脸上的水,却发现手在止不住地发抖。

画廊里,苏晚靠在门后,身体沿着冰冷的玻璃滑下去,最后跌坐在地。文件袋从手里滑落,摔开了口,几张纸飘了出来。

最上面的是一份拆迁补偿协议,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远远超出了市价。下面是一份艺术园区的租赁合同,租期五年,租金一栏写着“象征性收取一元”。

最后一张是张便签,上面是沈砚苍劲有力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等我。”

苏晚看着那两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像朵迅速凋零的花。

等?

她还能等吗?

窗外的雨还在下,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苏晚蜷缩在地上,听着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上,发出绝望的声响。

她真的觉得,自己正在沉下去。

沉进这片由霓虹、雨水、谎言和误解汇成的深河里,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光,也没有可以抓住的浮木。

而那个曾经说她藏着光的人,此刻正站在岸上,看着她一点点往下沉,无动于衷。

或者说,是他亲手,把她推了下来。

画廊的灯没开,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苏晚慢慢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她闭上眼,任由自己往更深、更冷的地方坠去。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迹象。这座城市,这条深河,终将把她彻底吞没,不留一丝痕迹。

不知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了多久,苏晚才渐渐找回些力气。画廊里弥漫着旧画布和松节油的味道,混杂着从门缝钻进来的湿冷空气,像某种陈旧的叹息。她扶着墙站起身,膝盖发麻,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摸到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涌出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散落一地的文件被她一张张拾起,最后落在那张写着“等我”的便签上。沈砚的字迹她太熟悉了,以前他总爱在她的画稿背面写些零碎的句子,有时是一句诗,有时是提醒她记得吃饭,笔尖划过纸面的力度都带着某种笃定的温柔。可现在这两个字,却像淬了冰,冷得能割伤手指。

她把文件塞进袋里,扔进角落的废纸篓。动作算不上用力,却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做彻底的切割。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时,显示着“陈姐”的名字。陈姐是画廊的老客户,也是少数知道她和沈砚过往的人。苏晚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晚晚,拆迁的事怎么样了?”陈姐的声音带着关切,“我托人问了,那块地的补偿款压得很低,你要是有难处……”

“我没事,陈姐。”苏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真的?”陈姐显然不信,“是不是……沈砚帮的忙?”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不是。”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打算把画廊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陈姐的惊呼:“关了?那你这些年的心血……”

“心血”两个字像针,轻轻刺了一下。是啊,这间不足百平的画廊,是她毕业后咬着牙盘下来的。刚开业时没什么客人,她白天守着空店,晚上去画插画接私活,常常忙到后半夜。沈砚那时总来,有时带份热汤,有时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角落的旧沙发上看她算账,等她锁门后送她回家。

有一次她对着惨淡的账单掉眼泪,他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说:“别怕,有我。”

那时她信了。信他眼底的光,信他语气里的郑重,信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些鸿沟,终会被爱意填平。

“早就该关了。”苏晚打断陈姐的话,声音轻得像羽毛,“撑不下去了。”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雨还在下,比刚才更急,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街对面的沈砚已经不在了,那辆黑色宾利也消失了,仿佛刚才那场对峙只是她的幻觉。

她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墙角的画架上还立着那幅未完成的《深海》,是她答应给一家咖啡馆画的定制画。画布上的海水浓得像墨,只有深处隐约有几点破碎的光,像濒死的星。她盯着那片黑暗看了很久,突然抓起刮刀,狠狠抹上一团刺目的白。

白色颜料在黑夜里炸开,像一道突兀的伤口。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市。苏晚犹豫了一下,接起。

“苏小姐,我是沈总的特助。”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沈总说,您要是不喜欢城西的园区,他在市中心还有一处闲置的临街商铺,手续都办好了,随时可以用。”

苏晚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突然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荒凉。“告诉沈总,”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不需要。”

“可是苏小姐,”特助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语气里多了些急切,“沈总为了这事……”

“他为了什么,与我无关。”苏晚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拉黑了这个号码。

她知道沈砚的脾气,看似冷淡,实则偏执。他认定的事,总要想方设法达成,以前他会用这种方式给她准备惊喜,比如在她生日时悄悄买下她喜欢的那组绝版颜料,比如在她被难缠的客户刁难时不动声色地帮忙解围。可现在,这种“好意”却变成了最沉重的枷锁,提醒着他们之间早已失衡的天平。

收拾到后半夜,画廊里的东西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她把打包好的画具箱推到门口,转身环视这个她守了五年的地方。墙上的挂钩还留着挂画的痕迹,角落的沙发上有块洗不掉的咖啡渍,那是去年沈砚不小心打翻杯子留下的,他当时懊恼地要赔钱,她笑着说“这样才像个家”。

“家”这个字,现在想起来,烫得人喉咙发紧。

雨势渐小,变成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在路灯的光晕里。苏晚锁好画廊的门,把钥匙放进门口的信箱——这是约定好的交房方式。转身时,看见街对面的树下站着个人,身形挺拔,在雨雾里像座沉默的雕塑。

是沈砚。

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黑色的风衣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表情,只有眼底的红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隐忍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破了个口。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撞上身后的台阶,踉跄着差点摔倒。沈砚几乎是立刻冲了过来,伸手想扶她,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时停住,猛地收回手,插进湿透的风衣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怎么还没走?”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等你。”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像被砂纸磨过,“我刚才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是不是真心的,重要吗?”苏晚看着他,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他深色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沈砚,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林薇薇,也不是一句气话。”

他是沈家长孙,生来就要背负家族的责任,联姻是最便捷的捷径,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解。而她,不过是他人生里一段意外的插曲,像这幅被雨打湿的城市夜景,再浓烈的色彩,终会被冲刷干净。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祖父昨晚把他叫到老宅,摔在他面前的不仅有林氏的合作方案,还有苏晚父母当年公司破产的旧文件——那份文件里,沈家的名字赫然在列。

“沈苏两家的恩怨,不是你一句喜欢就能抹平的。”祖父的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你要是执意护着她,沈氏会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林氏那边的合作怎么办?你想让沈家几代人的心血,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没告诉苏晚这些。他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以为能在家族和她之间找到平衡,却忘了有些鸿沟,从一开始就存在,不是他一句“等我”就能跨越的。

雨又开始变大,砸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像一道无形的墙。

“我要走了。”苏晚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以后……别再来了。”

她转身走向路口,高跟鞋踩在积水里的声音格外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某种回忆的碎片上。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被雨幕渐渐拉长,直到拐过街角,彻底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雨水。掌心空荡荡的,像被剜去了一块,疼得发慌。

苏晚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他站在雨里的样子,怕自己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会在那一眼里彻底崩塌。她走到公交站台,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流,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头顶昏黄的灯。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银行的短信提醒。一笔巨款被转入她的账户,备注栏里只有一个字:沈。

她看着那条短信,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没按下去。雨更大了,公交车迟迟不来,站台的避雨棚挡不住斜飘的雨丝,她的肩膀很快就湿透了,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面前。苏晚拉开车门,报了个地址——那是她租来放画具的仓库,也是她接下来暂时的落脚点。

车子驶离时,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家亮着灯的画廊,看了一眼那个还站在雨里的身影。他的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破败的旗帜,在这座被雨水淹没的城市里,显得格外孤单。

雨刷器在玻璃上左右摇摆,划开一片模糊的视野。霓虹的光晕在湿漉漉的马路上铺开,红的、绿的、黄的,像无数双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场无声的告别。

苏晚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车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遥远,像沉在水底的喧嚣。她知道,从今晚起,她和沈砚之间,就只剩下这条被雨水填满的河。他在对岸,她在这边,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深谷,和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手机再次震动,是条短信,来自沈砚:

“我知道你看到转账了。算我借你的,以后还我。”

苏晚看着那行字,良久,缓缓删掉了对话框。她没有回,也没有退回去那笔钱。或许在某个深夜,她会用这笔钱盘下一个更小的空间,重新开始;或许永远不会。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终于肯承认,有些光,注定只能远远看着,一旦靠近,就会被灼伤。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就像这场下不停的雨,终将把所有痕迹都冲刷干净。

出租车穿过长长的隧道,灯光在黑暗里拉出光怪陆离的影。苏晚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沉到了河底。四周一片死寂,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心跳,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将她慢慢包裹,直到再也分不清是河水,还是眼泪。

雨还在下,这座城市的深河,终会把所有不被需要的过往,彻底吞没。而她,将在这片黑暗里,独自泅渡,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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