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精血补城裂，邪祟窥弱点

第九章 精血补城裂，邪祟窥弱点

暮色像块湿冷的抹布，刚擦过临安城头，就把最后一点日光也抹没了。

杨冰怡握着笔的手在抖。画中东南角的城墙裂缝又扩大了，比上次外城破时裂得更狠，裂缝里渗出的黑气像毒蛇吐信，舔得旁边的城砖墨迹都发了灰。她已经用了大半瓶精血调墨，指尖的伤口裂了又合，合了又裂，缠布的布条都变成了暗红色，可裂缝还是堵不住。

“怎么回事……”她咬着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祖父旧册里说“结界裂缝若止不住，必是守者心有隙，或邪祟寻到了弱点”，她盯着裂缝的形状，忽然心头一紧——这裂缝的位置，不正对着国师府的方向吗？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亲兵焦急的喊声：“杨姑娘！外城东南角快撑不住了！邪祟跟疯了似的往那儿扑，将军让我问您……画是不是出问题了？”

杨冰怡的心沉了下去。果然，画的裂缝和城外的危机是连在一起的。她看着案头的镇魂玉，玉烫得惊人，上面甚至凝出了一层细汗，像是在急着传递段艺璇那边的险情。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案头的小刀，这次没划指尖，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舌尖。

“杨姑娘你干什么？！”亲兵冲进来，正好撞见她咬破舌尖。

血珠滴进砚台，比指尖血更红更浓，混着墨汁泛起一层红光。杨冰怡忍着舌尖的剧痛，抓起狼毫笔蘸满血墨，朝着画中裂缝狠狠补去：“别拦我！这是‘心头血’，能镇邪！”

笔尖落下的瞬间，画中的裂缝猛地一颤，黑气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些，血墨在裂缝处凝成一道光墙，暂时稳住了颓势。可杨冰怡刚松口气，就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画案上。

“您别动！我去叫军医！”亲兵赶紧扶住她。

“别去……”杨冰怡摆摆手，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让段将军……小心国师府那边，裂缝是从那儿来的……”

而此时的外城东南角，段艺璇正陷在苦战里。邪祟像认准了这个地方，一波接一波地扑，而且比往常更凶，爪子挠在城砖上“咯吱”响，指甲缝里还滴着黑汁，沾到的士兵皮肤立刻红肿起泡。她挥枪的动作越来越慢，右臂的旧伤扯得生疼，新添的伤口还在流血，银甲几乎被血浸透。

“将军！邪祟怎么只盯着这儿打？”亲兵举着盾挡在她身前，盾面已经被挠出了好几个洞。

段艺璇没说话，她盯着城外雾最浓的方向——那正是国师府的位置。她忽然想起杨冰怡说的“裂缝从国师府来”，想起城隍庙碑上被凿掉的字，心里瞬间清明：国师在府里搞鬼，用邪术催着邪祟攻这个点，就是要破结界，要她死在这儿！

“结盾阵！死守！”她嘶声下令，长枪横扫，逼退扑上来的邪祟，“告诉杨姑娘，城没破，让她放心补画！”

可邪祟越来越多，雾里甚至传来了国师阴冷的笑声，像贴着耳朵说：“段艺璇，你爹快死了，你也守不住城，不如早点投降……”

“放你娘的屁！”段艺璇怒骂着，枪尖刺穿一个邪祟的影子，黑烟冒得更浓了。她知道不能分心，可国师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爹还在府里，生死未卜，她要是守不住，爹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了。

腰间的镇魂玉突然剧烈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攥不住。紧接着，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涌上来，舌尖竟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像有人在远方替她舔舐伤口。她抬头望向竹林的方向，雾虽然浓，却仿佛能看见画室里那个苍白却倔强的身影，正蘸着血墨，一笔一笔补着画中的裂缝。

“杨冰怡……”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握紧长枪，银甲上的血滴在城砖上，竟和画中裂缝处的血墨晕开的形状，一模一样。

画案上，杨冰怡看着暂时稳住的裂缝，指尖抚过血墨凝成的光墙。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心头血耗得多了，下次再裂，她可能就撑不住了。但她看着画轴上系着的梅花玉佩，看着案头发烫的镇魂玉，忽然笑了笑——只要段艺璇还在城头守着，只要这画还在，她就不能停。

裂缝边缘的黑气还在蠢蠢欲动，像在窥探结界的弱点。但血墨凝成的光墙里，藏着姑娘的精血和心意，也映着城头将军的浴血与坚守——邪祟能找到裂缝，却破不了这用血肉和心魂筑起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