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红绸缠画轴，玉佩定生死契

第十章 红绸缠画轴，玉佩定生死契

竹院的暮色里，松烟墨的气息混着淡淡的药香，在微凉的空气里弥漫。杨冰怡正用红绸细细缠裹画轴，指尖的伤口刚换过药，缠着干净的布条，动作却稳得很——画中东南角的裂缝暂时稳住了，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下次邪祟再来，恐怕需要更重的“羁绊”才能镇住。

段艺璇坐在竹凳上，看着她缠红绸的动作，手里摩挲着腰间的镇魂玉。她刚从城头下来，甲片上还沾着雾里的黑灰，右臂的伤又渗了血，军医说“再这么拼，胳膊就废了”，可她没当回事，心里记挂着画室的画，更记挂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姑娘。

“这红绸……有讲究？”段艺璇看着红绸在画轴上绕出规整的结，像系了个平安符。

“嗯。”杨冰怡点头，指尖抚过红绸，“祖父说‘红为阳，能镇阴邪’，用红绸缠画轴，能聚阳气，防雾里的黑气渗进来。”她缠完最后一圈，打了个死结，抬头看向段艺璇，眸子里映着烛火，“但光有红绸不够，还得有‘信物相契’。”

段艺璇放下玉，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那枚梅花玉佩。玉佩被她揣得暖烘烘的，边缘都磨得光滑了。“你上次说这玉能安神，”她把玉佩递过去，语气比往常沉了些，“我爹说段家的玉佩，只送想护着的人。你戴着，就当我在你身边守着。”

杨冰怡的指尖颤了颤，接过玉佩。玉佩的温度熨帖着掌心，比刚才的红绸更暖。她没说话，解下画轴上的红绸，把玉佩系在红绸中间，再重新缠回画轴——红绸缠玉，玉贴画纸，刚系好，画中的银甲人影就轻轻晃了晃，手心的微光更亮了，连带着整个画案都泛起一层暖意。

“你看。”杨冰怡指着画中，声音里带着笑意，“玉暖了，画影也更稳了。”

段艺璇凑过去，果然见画中的银甲人影眉眼更清晰了，甲片上甚至能看出淡淡的光泽，像真的披了层月光。她看着红绸缠裹的画轴，看着画轴上系着的玉佩，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落了地——这画，这玉，这红绸，还有眼前的人，都成了她守城的底气。

“杨冰怡，”段艺璇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跟你立个约。”

杨冰怡抬头看她，烛光在她眼里跳动。

“画在，城在。”段艺璇握紧长枪，枪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守着城，你守着画，谁也不能先倒下。”她顿了顿，看着画轴上的红绸和玉佩，又补了句，“这画轴，你得看好了，等雾散了，我还要亲手解下这红绸。”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杨冰怡心里，漾起圈圈涟漪。她想起这几日的朝夕相处：送粥时指尖的触碰，补画时同步的心悸，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疤痕重合、画影共鸣……她知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合作守城”了。

“好。”杨冰怡点头，指尖轻轻按在画轴的玉佩上，“我守着画，等你回来解红绸。”她顿了顿，从案头拿起祖父留下的旧匕首，递给段艺璇，“这匕首柄刻着‘画魂不散’，你带着，能护你平安。”

匕首是牛角柄，磨得光滑，柄尾的刻字虽然浅，却透着股韧劲。段艺璇接过来，刀柄的温度和玉佩很像，她握紧匕首，忽然觉得守城的路虽然难，但只要彼此的信物还在，约定还在，就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窗外的雾还在低吼，竹枝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催促段艺璇回城。她最后看了眼画轴上的红绸和玉佩，看了眼杨冰怡苍白却坚定的脸，转身往外走：“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别硬撑。”

“你也是。”杨冰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里，才低头抚过画轴上的玉佩。玉佩的暖光透过红绸渗出来，映在画中银甲人影的手心，那里的微光里，隐约显出个小小的齿轮印，正随着她的心跳，一下下轻轻发亮。

红绸缠画，玉暖魂归。这看似简单的约定，在噬魂雾笼罩的临安城里，成了比城墙更坚固的羁绊——画轴上的红绸系紧了，也系住了两个姑娘的生死契，系住了这座城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