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祭坛红光裂，心魂共碎邪

第十五章 祭坛红光裂，心魂共碎邪

寅时的梆子余音还在雾里飘，杨冰怡的笔尖已经凝不住墨了。

画案上的《临安城防图》在抖，不是她手抖，是画纸本身在颤。刚才引卫兵的墨墙开始出现裂痕，裂缝里渗出的黑气比城外的邪雾更浓，像有无数细爪在里面挠，要把画里的幻象撕碎。她知道这是国师察觉到了，正用邪术反击——祖父说“画阵引敌，敌强则阵弱，需以心头血固之”，可她的心头血已经快耗空了。

“不能破……”杨冰怡咬开舌尖，新的血珠涌出来，滴进砚台。血墨瞬间翻涌，墨墙的裂痕暂时稳住了，但她眼前的烛火开始打转，铜轮在案上“咔嗒咔嗒”响，像在催她快些，又像在替她着急。她盯着画中密道入口的位置，那里的影是空的——段艺璇已经进去了，该到祭坛了。

祭坛石室里，段艺璇刚推开石门，就被一股腥气呛得皱眉。石室中央立着个丈高的黑石祭坛，红光从祭坛缝里往外冒，像流淌的血。国师正站在坛前念咒，黑袍在红光里飘得像蝙蝠翅膀，坛下还绑着十几个百姓，个个眼神发直，精气正被红光吸走。

“妖道！住手！”段艺璇举枪就刺。

国师猛地回头，脸上的皱纹在红光里显得格外狰狞：“段家丫头？你爹都自身难保，还敢来坏我好事！”他抬手一挥，祭坛缝里突然窜出几条黑影，像锁链似的缠向段艺璇的脚踝。

段艺璇侧身避开，长枪横扫，枪尖劈开黑影，黑烟冒得呛人。可黑影杀不尽，砍断一条又冒两条，她被逼得连连后退，脚踝还是被缠上了，黑影往肉里钻，疼得她冷汗直流。腰间的镇魂玉烫得惊人，烫得她心口发慌——她知道，杨冰怡那边出事了。

画室里，墨墙的裂痕彻底炸开了。黑气像潮水似的涌进画中，瞬间吞没了那些兵卒影，直扑祭坛的红点。杨冰怡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正好溅在画轴的红绸上。红绸遇血，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把黑气逼退了寸许。

“段艺璇……”她扶着墙爬回画案，指尖蘸着嘴角的血，在画中祭坛旁补画了道枪影。这道枪影比之前的都亮，枪尖带着红光，刚画完，就听见画中传来“铛”的脆响，像真枪劈开了什么东西。

石室里，段艺璇正被黑影缠得难以脱身，突然觉得手腕一暖，长枪竟自己动了动，枪尖裹着层红光，横扫间竟把黑影劈得粉碎！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杨冰怡在帮她！她握紧长枪，借着红光往前冲，枪尖直指祭坛最亮的红点：“看枪！”

国师慌了，急忙结印挡枪，可红光里的枪影带着画中血墨的劲，带着两个姑娘的心意，“噗”地刺穿了他的印法，枪尖狠狠砸在祭坛红点上！

“咔嚓——”

祭坛裂开道缝，红光瞬间暗了大半。坛下的百姓晃了晃，眼神渐渐清明。国师惨叫一声，黑袍上冒出黑烟，指着段艺璇嘶吼：“你们破不了阵！阵眼是我心头血养的，碎了它，你们也得……”

话没说完，画室里的杨冰怡突然抓起铜轮，狠狠按在画中祭坛的裂缝处。铜轮上的纹路与裂缝重合，“嗡”地亮起金光，顺着画纸往石室里传。段艺璇只觉得腰间的镇魂玉猛地发烫，一股暖流顺着长枪涌进祭坛裂缝，与铜轮的金光合在一起。

“是三印合力！”杨冰怡在画案前嘶吼，心口的血像开了闸似的涌，“段艺璇，砸！”

段艺璇没犹豫，用尽全身力气，长枪再次砸下！

“轰隆——”

祭坛彻底炸开，红光碎成漫天光点，黑气像潮水般退去。国师被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没了声息。石室里的红光消失了，只剩下段艺璇粗重的喘息和百姓的哭喊。

她拄着长枪站稳，右臂的伤口又裂了，血滴在碎石上。腰间的镇魂玉不再烫了，反而透着股清凉。她抬头往竹院的方向望，雾不知何时散了，晨光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远处的竹林。

画室里，杨冰怡趴在画案上，手里还攥着铜轮。画中的祭坛已经碎成墨点，墨墙的裂痕消失了，银甲人影正弯腰对着她，手心的齿轮印亮得像颗星。她笑了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案头的记时牌“咔嗒”响了一声，寅时过了。铜轮、画影、碑文拓片在晨光里静静躺着，三印合璧，邪阵已破。虽然一个在石室流着鲜血，一个在画室昏迷不醒，但她们都知道，雾散了，城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