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墨燃魂护城阙,画影同辉破邪氛
杨冰怡的指尖在画轴边缘几乎抠出血痕。
城外的血祭幡红光暴涨,邪祟的尖啸声里裹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她低头看向画中,银甲人影的长枪已被血祭幡的黑雾缠得动弹不得,甲胄缝隙间渗出的金光越来越淡,像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不能停……”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颤抖的手摸向腰间的祖父匕首。刀柄上的“画魂不散”四字在血光中泛着微光,与段艺璇枪柄上的“护魂不灭”形成诡异的呼应。
当匕首割破手腕的瞬间,杨冰怡眼前一阵发黑。温热的血珠滴在砚台里,与松烟墨混在一起,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她强忍着眩晕,将血墨抹在画轴边缘——刹那间,画中银甲人影的枪尖猛地亮起红光,黑雾被灼得“滋滋”后退。
“成了!”段艺璇在城头大喊,一枪劈开扑来的邪祟,“你的血能破黑雾!”
杨冰怡却无暇回应。精血的流逝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画中的银甲人影也变得半透明。她咬着牙又割开另一只手腕,血珠连成线滴在画轴上,在城防图的东南角画出个扭曲的齿轮印——那里正是国师府祭坛的方位。
“用你的血引动齿轮印!”段艺璇突然将长枪插入城砖,枪柄上的“护魂不灭”四字与画中齿轮印重合,“我爹说过,齿轮印是破阵的关键!”
杨冰怡恍然大悟。她将双腕的血同时按在画中齿轮印上,画轴突然剧烈震动,齿轮印竟开始旋转,带动整幅《临安城防图》发出嗡嗡的共鸣。城楼下的士兵们惊恐地看到,画中光墙突然延伸出无数金色锁链,穿透黑雾直扑国师府方向。
“这是……”杨冰怡的瞳孔猛地收缩,只见画中锁链所过之处,黑雾像被火灼烧般迅速消散,露出国师府地下祭坛的轮廓——黑袍国师正站在祭坛中央,蛇头杖顶端的蛇眼泛着凶光。
“不好!他在反制!”段艺璇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快加固锁链!”
杨冰怡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她抓起染血的旧册,将最后几页浸满血的纸页撕下来,按在画中齿轮印上。旧册突然自燃,灰烬飘入画中,竟在锁链表面凝结出一层金色符文。
与此同时,段艺璇的长枪突然发出刺目金光。枪柄上的“护魂不灭”四字与画中齿轮印完全重合,形成一道金色光柱直冲天际。城楼上的士兵们看见,光柱所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城外国师那张扭曲的脸。
“你竟敢用杨家的血祭反噬我!”国师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当年你祖父没做到的,今日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突然升起一座青铜鼎,鼎中翻滚的黑血竟凝成无数狰狞的鬼脸。杨冰怡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画中锁链开始寸寸断裂,银甲人影的长枪也被黑雾彻底吞没。
“不行……还不够……”她的声音几不可闻,身体摇摇欲坠。段艺璇见状,竟抛下长枪冲过来,将她护在怀里:“我带你走!这结界不要了!”
“不……”杨冰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画在城在……这是我们的约定……”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段艺璇,匕首再次割破咽喉。血珠溅在画轴上的瞬间,整幅《临安城防图》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银甲人影的长枪化作金色巨剑,将血祭幡和青铜鼎一并斩碎。
“赵珩!”杨冰怡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你执念太深,终将反噬自身!”
画中金光如潮水般涌出国师府,将黑雾彻底驱散。城楼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段艺璇却注意到杨冰怡的身体正在渐渐透明——她的魂魄,正在被画轴吸收。
“杨冰怡!”段艺璇扑过去抱住她逐渐消散的身体,“不要离开我……”
杨冰怡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指尖轻轻抚过段艺璇的脸颊:“记住……齿轮转,玉光还……我们……终会相见……”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彻底融入画轴。画中银甲人影突然转头,对着段艺璇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随后化作金光消散在天际。
段艺璇跪在城砖上,泪如雨下。她的手无意识地抚过枪柄,却发现“护魂不灭”四字不知何时已与画轴上的“画魂不散”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完整的齿轮印。
城外,黑雾散尽,临安城重见天日。国师府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绝望的嘶吼——赵珩的执念,终究没能敌过杨冰怡的血墨与段艺璇的守护。
段艺璇站起身,将染血的画轴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这一战虽胜,但代价太过沉重。她的水水,已永远留在了画中。
然而,当她低头看向怀中的画轴时,却发现画中城郭的某个角落,隐约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那身影背对着她,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当年在竹林画室初见时的模样。
“杨冰怡……”段艺璇的声音颤抖着,指尖抚过画轴,“我会等你回来……无论多久……”
城墙上的风带着血腥气和墨香,轻轻吹过段艺璇的发梢。远处,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升起,将整座临安城染成金色。而在这金色的光芒中,一个关于画魂与守魂的传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