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祁正为银钱愁得抓耳挠腮,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劫盗匪!”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妥当:以前总见这些人拦路抢劫百姓财物,如今自己反过来取他们的钱,也算是替天行道,不算过分。
“就这么办!”他眼前仿佛已浮现出钱袋鼓鼓囊囊的模样,当即定了主意。
一番打听后,方祁很快摸清了附近一伙惯匪的巢穴。那伙人常年在周边作恶,百姓敢怒不敢言。他整理了下衣襟,毅然动身前往。
越靠近匪窝,越能看出这里的“富足”——院落修缮得比镇上百姓的屋子气派,墙角堆着不少绸缎布匹,显然都是抢来的赃物。方祁眉头微蹙,东洲虽称安居乐业,却也藏着这等吸民脂膏的蛀虫。
他不禁想起丽国的乱象,冷嗤一声:“倒也差不多,不过是换了拨人吸血罢了。”
方祁屏住气息,悄无声息地摸进匪寨深处,直扑大当家的住处。站在堂屋门前,他朗声道:“出来!”
门“吱呀”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探出头,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劫财。”方祁语气冰冷,手按在腰间匕首上,只等对方喊人围攻,便要动手。
谁知那壮汉听完,竟脸色一白,手忙脚乱从桌下拖出个布袋,“哐当”扔到他脚边。方祁低头一瞧,袋口敞开着,里面赫然躺着几块金锭,还有不少碎银子,分量着实不轻。
“钱……钱给你,你可以走了吗?”壮汉声音都带着颤。
方祁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沉默片刻,他弯腰拎起钱袋,憋出一句:“嗯,谢了。”
他拎着沉甸甸的钱袋,一脸无语地走出匪寨。刚行出百米远,身后便传来匪寨里的动静。
“哎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路仇家寻上门了!”大当家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旁边的小喽啰问道:“当家的,那小子看着也没多厉害,要不咱们追上去抢回来?”
“抢个屁!”大当家瞪了他一眼,“没看见他腰间那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老子混江湖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跟他硬碰硬?嫌命长了?”
小喽啰悻悻地闭了嘴。
方祁走远了,隐约听见身后的吵嚷,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嘴角抽了抽——这钱来得,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方祁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仍觉不可思议。他本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没承想竟如此轻松便得手。只是这份轻松里藏着隐忧——他不敢真动武,生怕对方狗急跳墙时,自己全力应战会压不住体内的毒。
“那满江曦的江水到底是什么毒?”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风花说侵蚀性小,可这‘小’又能小到哪里去?”
“唉,照这么在江湖上闯下去,指不定哪天就栽了。”他摩挲着钱袋边缘,又想起一事,“说起来江湖人那么多,我怎么偏偏遇到的这么少?”
“那是因为你待的地方不对。”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方祁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便要抽腰间匕首,手腕却像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半分动弹不得。“你是谁?!”
“别紧张。”那人绕到他身前,身影在他眼前渐渐清晰——不过十六岁年纪,穿着一身白金相间的衣衫,容貌俊秀得有些晃眼。他冲方祁晃了晃手里刚从钱袋里摸出的几锭碎银,笑道:“就是想借点钱花。”
方祁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又试了试手腕,发现禁锢已松,便活动着手腕沉声道:“你也是……缺钱?”
“可不是嘛。”少年把剩下的钱袋丢还给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出门在外,谁还没个囊中羞涩的时候。”他上下打量着方祁,忽然眼睛一亮,“看你这身手,不像寻常百姓,倒像是……同道?”
方祁没答,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少年却毫不在意,自顾自道:“我叫白砚,要去教派找个朋友。看你似乎也在赶路,不如同行一段?”他指了指方祁腰间的匕首,“你这兵器灵气不弱,想必是器修之人。路上有个伴,总好过单打独斗——万一再遇到刚才那伙‘大方’的盗匪,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哦~分钱是吧?”方祁挑眉。这少年看着年纪轻,说话却滴水不漏,还一眼看穿了他的底细。他沉吟片刻,想起自己身上的毒,又掂量着前路未知,多个人确实能分担些风险。
“我没有目的,你确定要和我同行?”方祁试探问。
“那更好的,我们倒是可以一起闯变江湖,不是吗?”
方祁看着他坦荡的笑容,又摸了摸钱袋——刚才被“借”走的碎银不多,倒也不算吃亏。他点头道:“可以。但说好遇到麻烦我也无能无力。”
“成交!我倒是谁都不怕。”白砚爽快应下,转身就往北边的岔路走,“走了走了,再晚些赶不上前面的驿站,就得睡野林子……”
“方祁,快点了!”
白砚的声音在前头响起,带着几分催促。
方祁跟在后面的脚步猛地一顿,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他何时告诉过这少年自己的名字?对方又是从何处知晓的?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他脚下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手不自觉地又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目光锐利地盯着白砚的背影。
白砚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正对上方祁满是警惕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只顾着催他,竟忘了自己压根没问过他的名字,刚才顺口就叫了出来!
他这记性,真是要了命!看方祁这架势,怕是得把自己当成别有用心之徒,往后不知要警惕到何时了。
白砚挠了挠头,脑子里飞速转着念头。编个借口?说自己会读心术?太假了。说听别人提起过?又没法圆上“听谁提起”的话头……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转过身,迎着方祁的目光坦然道:“别紧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方祁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你师父是慕清玄吧?”白砚抛出一句话,见方祁瞳孔微缩,便继续道,“他应当跟你提过‘觉醒者’。我就是其中之一,觉醒的是‘洞悉’天赋,能隐约感知到旁人的姓名来历,不算什么稀奇事。”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是觉醒者,却没厉害到能随意洞悉陌生人底细的地步——他认识方祁,本是另有缘由,只是眼下实在没法说。
方祁盯着他看了半晌,指尖在匕首柄上摩挲着。慕清玄的确提过觉醒者,说这类人各有异能,只是极为罕见。这白砚的话听起来倒能自圆其说,可那份突兀的熟悉感,总让他心里不太踏实。
“天赋?”他沉声问,“那你还洞悉到了什么?”
白砚早有准备,摊手道:“不多,就知道你叫方祁,此前刚经过血云教的追杀,身上还带着点……嗯,不太干净的气息,像是中了什么东西。”他故意说得含糊,避开了毒的具体来历。
这话倒是戳中了要害。方祁眉头微蹙,虽仍有疑虑,却也松了些戒心——若对方真想害他,大可不必说这些,直接动手便是。
“走了。”他收回目光,率先迈步往前,语气缓和了些,“别再窥探我了。”
……白砚内心都要疯了。
!!!我要知道你太想什么就好了,真的是,还好我知道他的大多数事情,不会暴露的吧?……
算了,就算暴露就说能力改变了,反正他又不知道这个,我骗他的又不差这一次。
话说他觉醒了吗?
白砚脱口问出:“你觉醒了吗?”
方祁没接话,只是脚步稳了些。白砚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吐了吐舌头——虽然没憋住心里话,看来他还没觉醒。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呢……白砚似乎想到什么,猛的把记忆甩出去。
希望这次不要再来一次,他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