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

“累死了……总算能歇口气了。”白砚瘫坐在酒楼门口的石阶上，有气无力地看向一旁的方祁，“话说你怎么好像不怎么累？”

方祁单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水囊，拧开却只倒出几滴空响。他望着白砚那副快要散架的模样，无奈道：“先找地方落脚吧，离目的地不远了，时间还充裕。”

“好啊！好啊！”白砚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我早就想吃东洲的菜了！”

方祁看着他骤然雀跃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走进一家名为“惜春”的酒楼，里头宾客满堂，往来者皆是一身江湖气，言行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锋芒。方祁打量着四周，好奇问道：“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中人？”

白砚正对着菜单指点江山，闻言头也不抬地应道：“嗯，这地方在东洲和大蜀的交界，百里内没多少普通百姓。东洲的陛下早下了令，让子民离我们这些‘危险人物’远些。”

“至于大蜀那边，边境更没人住了——女帝陛下把那儿改成觉醒者的比武场了。”

“啊？”方祁正疑惑，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是酒楼的管事，他擦着桌子道：“还不是怕我们伤了子民？我们动手时，难免波及旁人，那也是他们倒霉！”

方祁皱起眉：“就不能避开百姓吗？”

管事嗤笑一声，摆手道：“避着打多没意思？死了就死了呗。那两位帝王就是心慈手软，眼里只有那些凡人，自己身为觉醒者，不为我们谋福利，反倒处处约束！”

方祁正要理论，却被白砚一把拉住往二楼拽。那管事朝两人啐了一口，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你拉我干嘛？”方祁不解。

白砚脸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小声点！这里鱼龙混杂，好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他目光扫过方祁腰间的匕首，眼神警惕，“刚才那人看你的武器，恐怕是起了贪念。”

“千万别露财，你把匕首收起来吧，也不耽误用。”白砚心里暗自叫苦——他哪敢说那管事是被多方通缉的刽子手，也就“惜春”掌柜敢留他在身边，而且这人日后还会屡屡与他们作对。

方祁摸了摸腰间的柳叶匕首，困惑道：“收起来？收哪儿去？”

白砚愣住了：“你连这都不知道？调动灵力让它进入你的识海就行，别排斥。不过你现在还没觉醒，没有灵力，千万不能排斥它！”

“嗯，好我试试... ...”

方祁琢磨了半天，最终把匕首摘下来丢给白砚：“给你，你帮我收着吧。”

白砚看着递过来的匕首，嘴角抽了抽——这可是你的东西，我哪敢碰？万一这匕首认主，反手给我一下怎么办？但对上方祁带着几分恳切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它不会……”

“不会的。”方祁笃定道。

“行吧。”白砚像是下定了决心，指尖微动，柳叶匕首周身泛起绿光，转眼便消失不见。

“进去了？”方祁探头探脑地张望。

“嗯，没事了。”白砚松了口气，看来这匕首确实没恶意。

没过多久，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方祁看着满桌珍馐，咋舌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白砚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干笑道：“呃……还好，还好。”

两人不再多言，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东洲的菜果然名不虚传，糖醋鱼酸甜适口，鱼肉滑嫩得入口即化；红烧蹄膀油光锃亮，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脱了骨，浓郁的酱汁裹着肉香直往鼻尖钻；还有清炒时蔬脆嫩爽口，正好解了肉腻。

“味道真好！”方祁吃得眉眼舒展，连带着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白砚更是狼吞虎咽，仿佛要把一路上亏空的胃口全补回来。

“这个好吃，来点？……”

“呜...好...”

————

沈奕盯着面板上疯狂跳动的数值，眉头拧成了死结。

[天命之子心情值61%...37%...54%...]

绿色的数字像疯了似的上下窜，几乎要灼穿他的视线。

[天命之子心情值79%...84%...99%!]

“他到底在做什么？”沈奕低声自语，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为了快速的回去找他，沈奕甚至直接日夜不休的查血云教，杀血云教徒，受了伤都不愿停下时间恢复。

可此时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方祁从前笑起来的样子，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明朗。沈奕心口猛地一涩——是和谁在一起，才会笑得这么尽兴？

如果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就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沈奕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只被一股浓重的失落攫住。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那个能让方祁心情值飙到99%的“某人”，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厌恶。

正想着，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攥住了他的心脏。

[检测到宿主心情值23%]

沈奕捂住胸口，微怔。

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