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傅司涎特意让司机把车洗得干干净净,还在副驾摆了束白玫瑰——
白钰以前说过,白玫瑰像雪落在枝头,看着就让人安心。
“坐后面吧,舒服点。”
傅司涎打开后座车门,想扶白钰进去,却被他轻轻按住手。
“我想坐前面。”
白钰笑了笑,拉开副驾车门,“想看看回家的路。”
傅司涎愣了愣,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他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时,余光瞥见白钰正盯着那束白玫瑰看,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梦。
“以前……我很喜欢花吗?”
白钰突然问。
“嗯,”
傅司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你在画室后面种了片小花园,说画画累了,看看花就不困了。有次我偷偷掐了支月季插在你笔筒里,你骂我‘破坏花草’,转头却把花养了半个月。”
白钰的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蝶翼轻颤。
傅司涎偶尔侧过头,看他安静的侧脸,心里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暖。
车子驶进熟悉的别墅区,白钰的目光落在门前那片草莓园上。
翠绿的叶子间藏着点点猩红,像撒了把碎红宝石,他的呼吸突然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记起来了?”
傅司涎停下车,声音里带着期待。
白钰摇摇头,却轻声说:
“觉得……很亲切。”
傅司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软。
他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打开车门,刚想扶他,白钰却自己下了车,径直走向草莓园。
晨露还挂在叶子上,折射着阳光,白钰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一颗半熟的草莓。
果皮上的绒毛蹭过指尖,带来细微的痒意,他突然笑了,像个找到糖的孩子。
“以前……我们经常在这里摘草莓吗?”
“嗯,”
傅司涎站在他身后,声音放得很轻,
“御宝小时候总爱蹲在这里,把最大的草莓摘给你,说‘白爸爸吃了会变开心’。”
白钰回头看他,眼底的光很亮:
“那等它熟了,我们一起摘。”
“好。”
傅司涎笑着点头,伸手扶他起来,
“地上凉,别蹲太久。”
走进客厅时,王妈迎了上来,眼眶红红的: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我炖了您爱喝的草莓银耳汤,温在锅里呢。”
白钰看着王妈熟悉的笑脸,心里泛起莫名的暖意,他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王妈抹了把眼泪,又去厨房忙了。
傅司涎牵着白钰的手,把他带到二楼卧室。
房间里的布置和照片上一样,米色的窗帘,木质的书桌,墙上挂着幅未完成的画——
画的是一片草莓园,夕阳正落在田埂上,暖融融的。
“这是你出事前在画的。”
傅司涎站在画前,声音低沉,
“我说等画完了挂在客厅,你还说‘太丑了,要重画’。”
白钰走到画前,指尖拂过画布上的颜料,还带着点湿润的触感。
他好像能想象出自己握着画笔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身边或许……还有傅司涎的身影。
“傅司涎,”
白钰转身看他,
“你以前……总在旁边看我画画吗?”
“嗯,”
傅司涎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
“看你画画比看文件有意思,你专注的时候,睫毛会动,像在跟我打招呼。”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窝,白钰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有躲开。
他能感受到傅司涎胸膛的温度,和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拍,像两弦琴奏出了同一个音符。
“傅司涎,”
白钰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抱我一会儿。”
傅司涎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回应着——
这个拥抱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小心翼翼的珍惜,还有不必言说的爱意。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白钰靠在傅司涎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记不记得过去好像真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能感受到这份温暖,能回应这份温柔,能和身边的人一起,看着窗外的草莓慢慢成熟,等着日子一天天变得更甜。
而傅司涎抱着怀里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白钰是不是真的记起来了,他都会守着这份重新来过的温柔,用余生的每一天,让他再次爱上自己,爱上这个家,爱上这片永远等着他们的草莓园。
厨房里飘来草莓银耳汤的甜香,王妈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枝头。
这平凡而琐碎的一切,像一张温柔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