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言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顾若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记得那场比赛，却完全没印象台下有这样一个人。正想再说点什么，对方已经颔首示意，转身走向了学生会办公室，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他这人就这样，说话总像在审案子。”白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胳膊肘怼了怼顾若，“不过他可是学生理事长的儿子，在学校里权力大得很，连老师都得让他三分。”
顾若回头时，正好对上吴世勋看过来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篮球场，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光线穿过树叶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似乎藏着点说不清的东西。
四目相对的瞬间，吴世勋先移开了视线，转身就走，步伐懒散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别管他，”车镇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胳膊搭在白济娜肩上，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某些人就是装酷装惯了。”
白济娜拍掉他的手：“跟你有关系吗？”
车镇旭立刻换上委屈脸：“怎么没关系？你新交了闺蜜，都不理我了。”
顾若看着他们斗嘴，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发现白济娜虽然是财阀三世，性格却直率得像个小太阳，和车镇旭的互动更像是欢喜冤家。
接下来的几天，顾若渐渐习惯了清潭高中的节奏。她的温柔气质和惊艳长相让她迅速成为焦点，但她总能用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维持着平和，加上有白济娜护着，倒也没人敢真的来招惹。
只是和吴世勋的交集依然少得可怜。他还是整天趴着睡觉，偶尔抬头，视线扫过全班，也从不会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直到周五的美术课，老师让自由分组写生，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顾若，跟我一组吧！”白济娜第一个举手。
话音刚落，车镇旭就挤过来：“不行，济娜得跟我一组，上周就说好了。”
两人正争执，顾若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樱花树上。这时候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是吴世勋。他没看她，只是把一张画纸推过来，上面用铅笔随便勾了个轮廓——正是那棵樱花树。
“一组。”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顾若愣了愣，旁边的白济娜和车镇旭也停了争执，一脸惊讶。
“吴世勋你……”车镇旭刚想说什么，被白济娜一把捂住嘴。
“行！那就这么定了！”白济娜冲顾若挤挤眼，“你们好好画啊！”
美术教室后排，两人并排坐着。吴世勋画画的时候很专注，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的线条很利落，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不加修饰的锋利。
顾若则画得很慢，笔触细腻。她没画树，而是悄悄画了吴世勋握笔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画我？”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顾若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线。她慌忙合上画本，脸颊微微发烫：“没、没有……”
吴世勋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的画推给她：“补完。”
画纸上的樱花树缺了几笔收尾，顾若犹豫了一下，拿起他的铅笔添了几朵飘落的花瓣。柔软的线条中和了他的锋利，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放学时，顾若被妈妈朴彩妍的电话叫去公司。朴彩妍的公司在江南区，离学校不远，她打算步行过去。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徐道言的车停在路边。
“上车，我送你。”他降下车窗，语气不容拒绝。
“不用麻烦了，我……”
“你妈妈的公司在三星大厦，不顺路吗？”徐道言打断她，镜片后的目光似乎带着点探究，“还是说，你更想等吴世勋？”
顾若愣住了。她没想到他连妈妈公司的位置都知道。
这时，身后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吴世勋骑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摩托，停在她身边。他没戴头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着徐道言的车，眼神冷了几分。
“走了。”他对顾若说，声音比平时稍高了点。
顾若看着他，又看看车里的徐道言，正犹豫着，白济娜和车镇旭追了出来。
“若若！我妈让我顺路送你！”白济娜晃了晃车钥匙，车镇旭跟在她身后，一脸不情愿地被她推着走。
最终顾若上了白济娜的车。后视镜里，吴世勋的摩托和徐道言的轿车都停在原地，像两座沉默的礁石。
“你觉不觉得，徐道言看你的眼神有点怪？”白济娜一边开车一边说，“还有吴世勋，今天居然主动跟你组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若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没说话。她的手机又响了，是沈慕白发来的视频请求。她接起来，屏幕里立刻出现沈慕白阳光的笑脸。
“若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举着一盒桂花糕，“我托人给你寄去韩国了，记得收啊。”
“谢谢你慕白。”顾若的声音软下来，眉眼弯弯的。
坐在副驾的车镇旭瞥了一眼，撇撇嘴：“这谁啊？笑得跟朵花似的。”
白济娜踹了他一脚：“关你屁事。”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首尔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顾若看着屏幕里沈慕白熟悉的脸，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平静的转学生活，好像已经被悄悄打破了。而那几个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每个人的眼神里，似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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