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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原创女主  张康乐     

短篇8 : 明天也想见到你(2)

锦月如歌:重生

夜风在高空变得狂暴而冰冷,带着初冬的凛冽,卷起他身上那件单薄的、属于病人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衣袂疯狂地翻飞、抽打着他瘦削的身体,仿佛随时要将他连根拔起,抛入脚下那片令人晕眩的、如同深渊巨口般张开着、闪烁着冰冷城市灯火的百米虚空。

“江侃——!!!”

那一声嘶喊用尽了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破开呼啸的夜风,带着不顾一切的重量,狠狠砸向那个单薄的背影。

那个背影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像风中残烛。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他转过了身。

天台惨白的应急灯光毫无遮拦地打在他脸上。林疏月的心瞬间沉入冰封万年的海底。那张曾经清隽温润、总带着点书卷气的、让她魂牵梦萦的脸,此刻却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摔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石膏面具。眼窝深陷下去,形成两个骇人的阴影,里面盛着的不是她熟悉的专注、温和或偶尔促狭的笑意,而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死寂的空洞,仿佛连光都被吸了进去。嘴唇干裂泛白,毫无血色,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只有风吹过缝隙带出的微弱气流。他甚至没有聚焦看她,眼神茫然地穿透她,投向更虚无、更黑暗的宇宙深处,仿佛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林疏月的四肢百骸,毒牙刺入心脏,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又像踏在碎裂的、沾满自己心头血的玻璃渣上,痛彻心扉,却不得不向前。

“江侃……”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泪水的咸涩和铁锈般的血腥味,“你下来……你看看我……我是林疏月啊……”她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夜风中剧烈地颤抖着,像秋风中的枯叶,“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说等你拿到博士学位,等你的第一台主刀手术成功……你就……”巨大的哽咽如同巨石堵住了喉咙,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她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灵魂深处嘶喊出来,“你就娶我的!江侃!你亲口说的!你看着我说的!你说话要算数!!!”

那个空洞的眼神,终于因为她最后那句用尽生命呐喊的“娶我”,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一丝微澜。他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涣散的目光勉强聚拢在她脸上,嘴唇极其缓慢地翕动了几下,干裂的唇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惨白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手术刀……”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在粗糙的铁皮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很重……”他微微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曾经能稳定地握着柳叶刀,在方寸之间完成最精密、最优雅缝合,被导师誉为“天生外科圣手”的右手,此刻却在凛冽的夜风中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连维持一个简单的抬起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我拿不动了……” 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彻底放弃的认命。

他空洞的眼神掠过自己剧烈颤抖、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又茫然地、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渴望,望向脚下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那只抬起的手,终于彻底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垂落下去,如同断翅的鸟,砸在他身侧的围栏上,发出一声轻响。

巨大的绝望和心痛瞬间击垮了林疏月。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那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影。她全身都在剧烈地发抖,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她就要失去他了,永远地失去。不能让他看下面!不能!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攫住了她。她的手猛地插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细长的物体。那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像抓住溺水前唯一的生机,她死死攥住它,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孤勇,猛地掏了出来,高高举起,手臂伸得笔直,指向江侃苍白的脸。

“江侃!你看!你看这个!”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而尖锐得变了调,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在狂暴的夜风中飘摇,如同泣血的杜鹃。

那是一支钢笔。款式有些旧了,笔身是沉稳的黑色金属,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笔帽顶端镶嵌的一小块方形金属铭牌,却反射出一点微弱却执拗、不肯屈服的光芒。那光芒刺痛了林疏月的眼,也刺向江侃空洞的世界。

那是他医学院毕业典礼那天,她送给他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她省下整整一个学期的零花钱和打工攒下的微薄积蓄,跑遍了城里所有的文具店,才在一家不起眼的老字号里挑中的。老板说这笔芯顺滑,适合长时间书写病历。铭牌上,是她熬了几个通宵,用最细的刻刀,屏住呼吸,一笔一划、倾注了所有骄傲与期待刻上去的两个小字——“仁心”。那是她对未来江医生的全部想象与敬仰。

“你忘了吗?”林疏月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心口最柔软、最疼痛的地方挖出来,带着滚烫的血泪,“你救过我!江侃!不止一次!十二次!整整十二次!” 数字像冰冷的铁锤,敲打着两人共同的记忆之门。

她泣不成声,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却执拗地、近乎偏执地举着那支笔,如同举着一面摇摇欲坠、却誓死不倒的旗帜。

“小学三年级……冬天……我贪玩掉进公园结冰的湖里……冰窟窿……是你……是你趴着冰面爬过来……手都冻紫了……把我拽上来的……你自己差点冻僵了……” 回忆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少年滚烫的体温,冲破恐惧的闸门,汹涌而至。

“初二那年……我发高烧……烧糊涂了……爸妈出差……是你背着我……在半夜的暴雨里……深一脚浅一脚……跑了三条街去医院……你的鞋都跑丢了……脚底全是血泡……”

“高三晚自习……回家路上……那个喝醉的流氓……堵住我……是你……是你不要命地冲上来……把他推开……被他用砖头砸破了头……缝了七针……血把你的白衬衫都染红了……”

“还有……还有那次……大学时……我们出去玩……那辆失控的卡车……是你……是你用尽全力推开我……自己却被车刮倒……飞出去好几米……昏迷了两天……手臂骨折……”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漓。她哭得浑身抽搐,胃部痉挛,几乎站立不稳,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模糊的轮廓,举着那支沉重的笔。

“你救了我十二次……江侃……”她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这一次……换我救你……好不好?就这一次……你下来……让我救你一次……求你了……求求你了……” 卑微的祈求在风中飘散。

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世界变成一片晃动的水光。在极度的绝望和脱力中,她高举的手臂再也无法支撑那支笔和沉重的记忆,猛地一软,紧握钢笔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那支黑色的、铭刻着“仁心”的钢笔,从她颤抖的、沾满泪水的指间滑脱,划过一道冰冷而绝望的弧线,笔直地坠向坚硬粗糙的水泥地面。

“啪嗒!”

清脆、冰冷、带着金属特有质感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天台上骤然炸响。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扩散至灵魂深处;又像是一记敲在灵魂上的重锤,带着不容置疑的唤醒力量。

这声音仿佛也狠狠敲在了江侃那具僵硬的、被绝望冰封的躯壳上。

他空洞的、如同凝固玻璃珠般望向深渊的眼珠,极其剧烈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猛地聚焦,从虚无的黑暗中被强行拽回,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那支静静躺着的、反射着微光的钢笔上。那点微弱的、来自“仁心”铭牌的反光,像一根烧红的针,带着灼热的记忆烙印,狠狠刺入了他混沌一片、布满死亡阴霾的脑海。

那支笔……那块铭牌……那个名字……那个在毕业典礼上,穿着宽大学士服、眼睛亮晶晶地将它塞进他手里的女孩……

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电流击中,整个人剧烈地一晃,脚下碎石簌簌滚落,掉入深渊,惊得远处观望的人群发出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惊呼。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蛛网般红血丝的双眼死死地锁住几步之外那个哭得几乎崩溃、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的身影。

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又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死寂的内心最深处,被那声清脆的坠地和眼前这张被泪水冲刷得狼狈不堪却无比真实的脸庞,硬生生地撬开、撕裂、唤醒。

一个破碎的、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音节,艰难地从他干裂渗血的唇缝里挤了出来,微弱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眼神里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死寂和空洞,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痛苦、遥远记忆复苏的惊涛骇浪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狠狠撕裂。

“……小……月亮……?” 那个尘封了太久太久、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浸满了童年所有阳光和青草气息、带着雨后泥土芬芳的昵称,终于,带着一种穿越漫长黑暗的疲惫和剧痛,磕磕绊绊地、却无比清晰地,从他口中唤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林疏月的世界。

林疏月浑身剧震!像被一道无声却威力无匹的惊雷劈中,所有的哭泣、颤抖、绝望都在瞬间冻结。她猛地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瞳孔里映着天台边缘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倒映着夜空中冰冷的星子。夜风卷起她散乱的发丝,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那瞬间涌起的、足以淹没一切的巨大酸楚和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名为“希望”的狂潮。

“小月亮……”他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嘶哑,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无物,而是带着一种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般的茫然、脆弱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那三个字,像一把生锈却无比契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被绝望冰封的心门,露出了里面从未真正熄灭的、属于“江侃”的、虽然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微光。

林疏月再也无法抑制。所有的恐惧、等待、绝望和此刻汹涌而出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喜,化作一股决堤的力量。她不管不顾,像一只扑向烈火的飞蛾,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他冲了过去。高跟鞋在粗糙冰冷的水泥地上踉跄,鞋跟断裂,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下那个身影,那个她爱了几乎整个生命的人。

“是我!江侃!是我!”她哭喊着,声音破碎却带着灼人的、能融化寒冰的热切,“我是小月亮!你的小月亮!” 她用尽力气喊出那个只属于他的称呼。

她的手臂不顾一切地伸向他,带着跨越生死的决绝。指尖在呼啸的夜风中剧烈颤抖,终于,在咫尺天涯的距离里,死死地抓住了他冰冷僵硬的病号服袖口!布料粗糙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他身体的微颤和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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