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撑着酸痛的手臂坐起来,雪地的寒意顺着衣领钻进来。他打了个寒战,视线扫过四周——紫色天空下,几块石碑漂浮在半空,发出幽暗的光晕。远处是黑色的巨树,像是刺向天际的利剑,枝桠间缠绕着翻腾的雾气。
“门笛!”凌渊转头看见身旁躺着的人,立刻伸手去扶。门笛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渍,银袍破损不堪,露出锁骨下方结痂的伤口。青鸾缩成拳头大小,正站在两人中间,羽毛不再发光。
门笛被摇晃了几下,终于睁开眼。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别浪费时间。”
“你伤得很重。”凌渊皱眉,“先休息一下。”
门笛撑起身子,动作有些迟缓,但还是站了起来。“这里不安全。”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却踉跄了一下。凌渊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滚烫。
“你发烧了?”凌渊皱起眉头。
门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凌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从跌入裂隙那一刻起,门笛的态度就变得比以往更加疏离,像是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两人在雪地中艰难前行,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味,呼吸时会凝成白霜。青鸾时不时飞到空中探路,又落回凌渊肩头。
突然,一阵怪鸟的嘶鸣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来了。”门笛低声说,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凌渊握紧短剑,屏住呼吸。雾气中,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那是一只异兽,狼首蛇尾,通体覆盖着闪烁寒光的鳞片,体型足有三米多高,双眼猩红,獠牙外露。
“小心。”门笛低声提醒,同时抬起左手,在掌心凝聚出一团灵力。
异兽发出低沉的咆哮,猛然扑来。门笛迅速挥出一掌,灵力化作一道蓝色光刃劈向异兽。异兽张口喷出一股毒雾,光刃撞在雾气上瞬间消散。
“它能喷毒!”凌渊喊道,同时往旁边闪避。异兽的尾巴横扫过来,他勉强躲开,但脚下的雪地已经被砸出一个深坑。
门笛咳出一口血,脸色更加苍白。他咬紧牙关,再次凝聚灵力,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你不行了。”凌渊低声说,握紧短剑冲上去。他跃起,砍向异兽的眼睛。异兽吃痛怒吼,挥爪反击。凌渊翻滚着落地,手臂被划破一道伤口,鲜血渗出。
门笛见状,强行提起灵力,双手结印,一道冰刃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异兽背上。异兽哀嚎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快走!”门笛喘着气说。
“你疯了吗?你现在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凌渊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利用我?”
门笛沉默了一瞬,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总是这样!”凌渊的声音提高了,“每次都是这样!遇到问题就闭口不谈,把我蒙在鼓里!”
门笛没有回应,只是转身面对异兽,握紧剑柄。凌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烦躁。他记得那个深夜,门笛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记得训练场上那人俯身纠正他剑招时的耐心,也记得密道里门笛掌心传来的温度。可是现在,这些记忆仿佛都被一层冰冷的外壳包裹着,让他无法触及。
异兽再次发动攻击,门笛勉强挡下一击,却被震得后退几步,嘴角又溢出鲜血。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凌渊咬牙,冲上去挡住异兽的攻击。两人配合默契,但少了往日的信任,动作之间总有一丝生硬。
终于,在一次联手进攻后,异兽被击退,消失在雾气中。凌渊喘着粗气,转头看向门笛。对方靠在一棵树旁,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依旧冷漠。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凌渊问。
门笛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块漂浮石碑。“我们得离开这里。”
凌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石碑表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纹样——“青鸾令”。他心头一震,想起蛇形面具老者说过的话:“三年前他盗走青鸾令。”
“这是……”凌渊睁大眼睛,回头看向门笛。
门笛的目光一闪,随即移开。“没什么,快走。”
凌渊却站在原地不动,盯着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门笛终于抬头,直视着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凌渊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挣扎,又像是痛苦。
“你不该知道这些。”门笛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凌渊的心猛地一沉。他想再问什么,却被门笛打断。“现在不是时候。”
青鸾忽然飞向石碑,翅膀扫过“青鸾令”的纹样时,羽毛微微发光。凌渊注意到这一幕,心中疑虑更深。
夜色渐渐降临,两人继续向前奔逃。但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显拉开了。凌渊走在后面,时不时看向门笛的背影。那人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独。
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有过,雪地上残留的血渍已经结成冰晶。凌渊望着门笛的背影,喉咙发紧。
"我认得那纹样。"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冷静,"三年前你盗走的东西,和它有关?"
门笛的脚步没有停。青鸾忽然从空中俯冲下来,翅膀掠过他肩头时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别跟错了方向。"门笛说。
凌渊盯着他握剑的手。指节泛白,袖口渗出暗红,连剑柄都浸透了血。他忽然意识到对方走路的姿态有些奇怪——每次落脚都刻意避开某个角度,像是右腿受了伤。
雾气开始翻涌。远处传来树木断裂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门笛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不会放过追踪的机会。"
"谁?"凌渊问。
门笛已经向前走去。青鸾落在他肩上,羽毛轻轻抖动。
两人穿过一片倒伏的巨树,积雪越来越厚。凌渊的靴子陷进雪里,每一步都变得沉重。他看见门笛的银袍下摆已经结满冰碴,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速度。
"你到底还能撑多久?"凌渊忍不住问。
门笛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凌渊的腰间。那里有道新结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该担心自己。"他说着,抬手按住胸口。凌渊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襟下方有一片暗红在扩散。
"你的伤......"
"比你重。"门笛打断他,"但还没到撑不住的地步。"
雾气突然剧烈翻腾。这次不是兽吼,而是人声——断断续续的呼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
"他们在用声波干扰。"门笛皱眉,"加快脚步。"
凌渊跟着他穿过最后一片枯林。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几块石碑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奇异的光纹。青鸾忽然飞向最高处的石碑,翅膀扫过那些纹路时,空气里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等等。"凌渊伸手拉住门笛的衣袖,"这些石碑......是不是能传送?"
门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青鸾所在的位置,眼神第一次露出动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