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威胁朕

林缚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声“来人”像一道催命符，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

不行！绝对不能让侍卫进来！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嘶吼出声，声音劈了个尖锐的破音：“别叫人！”

赵灵溪的话音被打断，凤眸中的寒意更甚，仿佛要将他凌迟：“放肆！一个卑贱的闯入者，也敢命令朕？”她浸在水中的手臂已抬起，显然是要再次扬声。

林缚脑子飞速运转，死亡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所有的恐惧在瞬间凝结成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目光扫过周遭，最终落在墙角那尊半人高的青铜烛台——烛台上还燃着数支牛油蜡烛，火苗在水汽中明明灭灭，烛身滚烫。

几乎是想也没想，他扑过去抱住那沉重的烛台，猛地将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动作快得让赵灵溪都愣了一瞬。

“你敢喊人，我就死在这儿！”林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的冷汗混着不知何时沾上的水汽，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杀了我，今天这事就能瞒住吗？侍卫进来看到我死在浴殿，看到你……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们会怎么想？用不了三天，全天下都会知道，大晏的女帝在沐浴时被一个陌生男子闯入，最后还杀了人灭口！”

他刻意加重了“沐浴时”和“陌生男子”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向帝王最在意的颜面与威严。

赵灵溪的动作果然僵住了。

她看着林缚抵在胸口的青铜尖端，那上面还沾着未凝固的烛泪，泛着油光，显然足够锋利。再看林缚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却又透着疯狂的脸，她的指尖缓缓攥紧，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还在轻轻打转，水汽依旧氤氲，可浴殿里的空气却仿佛瞬间冻结。

“你在威胁朕？”赵灵溪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个将死之人，也配跟朕谈条件？”

“我不是谈条件，是在提醒你！”林缚的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烛台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我死了，才会有人到处嚼舌根，猜你为什么要杀我，猜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你的威严，你的帝位，都会被这桩丑闻拖进泥里！可我活着就不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与那双冰冷的凤眸对视，一字一句道：“我活着，才能闭嘴。我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当自己是个影子，任你差遣，任你处置。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我就永远烂在宫里，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半个字！”

赵灵溪死死盯着他，眸色深沉，看不清情绪。良久，她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却少了几分方才的杀意。

“任朕处置？你以为，留着你这条命，对你来说是恩典？”她缓缓收回手，指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荡开一圈涟漪，“林缚是吧？你刚才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有胆色。”

林缚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报了真名。他心脏又是一紧，却听见赵灵溪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再次开口：

“既然你想死在这儿这么难，那朕就成全你——暂时留着你的命。”

她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烛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那东西放下。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贴身侍从。记住，你的命，从现在起捏在朕手里。但凡有半分不驯，或是让朕察觉到一丝泄密的可能……”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足以让人胆寒的弧度：“朕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得比现在痛快，也让你死得……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