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说道:“给我滚出去。”
赵灵溪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带一丝情绪,却比刚才的震怒更让人头皮发麻。她已缓缓闭上眼,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显然连多看林缚一眼都觉得厌烦。
林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握着烛台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紧了些。
滚出去?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外面是什么地方?这浴殿地处内宫深处,守卫定然森严,刚才女帝虽没喊来人,但保不齐殿外就有侍立的侍卫或宫女。自己一个陌生男子,从女帝的浴殿里冲出去,跟举着“我是刺客”的牌子狂奔没区别,不出三步就得被乱刀砍死。
留下来是龙潭虎穴,出去就是十死无生。
“我不出去。”林缚咬着牙,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陛下让我滚,是想让外面的人看见我,然后名正言顺地杀了我吗?”
赵灵溪猛地睁开眼,凤眸里怒意翻涌:“放肆!你以为朕不敢在这里杀了你?”
“陛下敢,但陛下不会。”林缚迎着她的目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杀了我,尸体总得运出去,到时候照样瞒不住。与其节外生枝,不如让我留在这儿——等陛下换好衣物,调走外面的人,再处置我也不迟。”
他刻意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就在这屏风后等着,绝不探头,绝不动弹。陛下若是不放心,大可把那铜鹤香炉挪过来挡着,我保证,连影子都不会露出去半分。”
赵灵溪盯着他看了半晌,眸色沉沉。林缚说的是实话,此刻让他出去,确实不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怒,目光扫过屏风,又落在林缚手里的烛台上,冷冷道:“把那东西放下,退到屏风后面去。敢乱动一下,朕现在就取你性命。”
林缚心中一喜,知道这是暂时稳住了。他连忙将青铜烛台放回原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然后快步退到屏风后,背对着外面,贴墙站定,连呼吸都放轻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大概是女帝起身了。林缚死死盯着眼前的屏风布料,脑子里一片混乱,既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又有对未来的惶恐——成为女帝的“侍从”,听起来似乎捡了条命,可谁知道这位杀伐果断的帝王,会不会转头就找个由头把自己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传来赵灵溪清冷的声音,这次是对着殿外吩咐:“都退到殿外三十步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殿外传来几声恭敬的应答,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心里开始庆幸自己这么勇,不然还真的不好说,毕竟这里是皇宫,真的想走出去很难
庆幸之时却听见赵灵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屏风后的他:“林缚是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朕的了。”
声音里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感,让林缚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