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深秋的SM练习室，暖气开得吝啬，林晚星对着镜子哈了口气，玻璃上瞬间蒙出一片白雾。

镜中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练习生制服，额前碎发被汗水粘在脸颊，膝盖上的护膝蹭出毛边——那是上周跳《MAMA》时，为了接住突然失误的队友，重重磕在地板上留下的痕迹。

“林晚星，最后一次考核，到你了。”

经纪人推开门的瞬间，走廊的冷风灌进来，她下意识攥紧了舞蹈鞋鞋带，金属扣硌得掌心发疼。

推开那扇贴满前辈签名的玻璃门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音乐还响。评审席上坐着SM的核心制作人，而角落的沙发里，歪歪扭扭坐着几个穿着EXO打歌服的身影——是刚结束海外行程，被临时拉来当“前辈评审”的吴世勋和朴灿烈。

她的目光在吴世勋身上顿了半秒。

三个月前的编舞大赛，他们曾被分到同一组。他站在镜子前改动作，背影挺拔，声音带着少年气的清冷：“你的wave太柔了，像水草。”说着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练习服，轻轻向上提了提，“这里要发力，像拉弓。”

那时他指尖的温度，此刻仿佛还留在她的脊椎上。

“开始吧。”

音乐响起的瞬间，林晚星把所有杂念踩碎在节拍里。是Red Velvet的《Happiness》，她跳的是自己改编的版本，在原版的甜美元气里，加了段近乎凌厉的power move——这是她赌上所有的野心，她知道，要在已经定型的五人组里挤出位置，只能靠“不一样”。

最后一个动作落地时，她的发带松了，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朴灿烈率先鼓掌，手指在膝盖上敲出节拍：“这个改编有意思，像带刺的草莓。”

吴世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膝盖上的护膝，喉结轻轻动了动。

评审交头接耳的间隙，林晚星的视线落在镜子上。镜中映出她的狼狈，也映出吴世勋的侧脸——他正低头玩手机，屏幕亮着，是她刚才跳舞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的。

“决定了。”制作人放下笔，“林晚星，准备加入Red Velvet，下周开始合练。”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要炸开。

走出练习室时，走廊空得能听见回声。吴世勋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影子被走廊灯拉得很长，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恭喜。”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但别高兴太早。”

林晚星转过身，撞进他的眼睛。是很淡的琥珀色，在冷光下像裹着层冰，却又在眼底藏着点别的什么——或许是她看错了，像惋惜，又像期待。

“我知道。”她低头鞠躬，“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瓶矿泉水，递过来。是常温的，标签被刻意撕掉了，瓶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练到现在，该渴了。”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电流窜过，“下次别戴这么旧的护膝，容易伤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风衣扫过墙角的垃圾桶，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晚星握着那瓶水，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练习室的镜子还亮着，映出她红透的耳根。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却像带着某种隐秘的重量，沉在她空荡荡的胃里。

三个月后，当她穿着Red Velvet的打歌服，站在《音乐银行》的待机室里，看着镜中五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Irene的沉静，涩琪的活力，Wendy的温暖，Joy的明媚，Yeri的灵动——突然想起那个深秋的傍晚。

吴世勋递来的那瓶水，原来不是结束，是开始。

而那面练习室的镜子，大概早就照出了她不知道的未来：关于争议，关于成长，关于在无数聚光灯下，那些藏在影子里的，未说出口的瞬间。

她低头，看着自己崭新的护膝，是经纪人新买的，粉色的，和Red Velvet的应援色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加油。”

林晚星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没有回。

她知道是谁。

就像她知道，从今天起，镜子里的自己，再也不止是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