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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路灯下的影子会说话

练习室的音乐停在ending pose的瞬间，林晚星的呼吸还带着起伏，额前的碎发湿漉漉贴在皮肤上。吴世勋递过来的纸巾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她接过来按在额角，抬眼时正好撞见他别开的目光——耳尖的红还没褪尽，像被路灯染了层暖橘色。

“走吧。”他率先转身拎起墙角的纸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我送你回去。”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次第熄灭。林晚星穿着薄外套，还是能感觉到膝盖传来的钝痛，下楼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吴世勋走在前面半步，忽然停住，侧过身时手里多了个小药盒。

“这个……”他把药盒往她面前递了递，指尖微颤，“上次看你弯腰时护膝没遮住淤青，问队里的理疗师要的，活血化瘀的，对舞者的旧伤有用。”

药盒是透明的，里面的药膏管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韩文说明。林晚星想起前两周打歌后台，她扶着栏杆揉膝盖时，似乎瞥见他站在走廊尽头，当时只当是巧合。

“前辈怎么连这个都……”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慌忙打断：“顺手而已，你别多想。”

他的影子被楼梯间的灯光拉得很长，落在她脚边，像只小心翼翼的大型犬。林晚星接过药盒，指尖触到他的温度，心里那点被咖啡因烘暖的地方，又漫进些微涩的甜。

走到楼下时，晚风卷着槐树叶的气息扑过来。田柾国果然站在路灯下，背着黑色双肩包，手里捏着个白色小袋子，见他们出来，耳朵“腾”地红了，转身想躲却被吴世勋叫住。

“等很久了？”吴世勋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往旁边挪了半步，给两人留出点空隙。

田柾国把袋子往林晚星手里塞，声音比刚才在练习室还低：“这个……贴膝盖的，比药膏方便，跳舞时能护住。”袋子里是片装的理疗贴，包装上印着她常用的那个牌子。

他没敢看她的眼睛，说完就往后退，撞在身后的灯柱上，发出“咚”的轻响。金泰亨和边伯贤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举着相机拍他撞柱子的背影，一个捂着嘴笑：“田柾国你行不行啊，送个东西跟做贼似的。”

田柾国的脸更红了，含糊地说了句“我先回宿舍了”，转身就往另一栋楼跑，书包带子在身后甩得飞快，像只受惊的兔子。

林晚星捏着温热的理疗贴，忽然想起打歌舞台结束那天，她在待机室揉膝盖，田柾国端着水杯路过，眼神在她护膝上停了两秒，当时她只当是同病相怜的舞者间的默契。

“他上周就托人问过你的理疗师，”吴世勋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问哪种贴布适合频繁做地板动作的人。”

林晚星抬头时，正撞见他看向田柾国跑远的方向，眼神里没有敌意，反倒有点复杂的温柔，像在看一只努力藏起心事的幼兽。

往宿舍走的路很短，两人却走得很慢。吴世勋话不多，只是在经过积水洼时会不动声色地挡在她左边，在她被晚风呛到咳嗽时，从口袋里摸出颗润喉糖——柠檬味的，是她上次在签售会说过喜欢的口味。

“前辈好像什么都知道。”林晚星含着糖，甜味漫到舌尖时，终于忍不住轻声说。

他的脚步顿了顿，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他没说下去，只是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只是记得你说过的话而已。”

宿舍楼下的樱花树早就谢了，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林晚星站在树荫里，把药盒和理疗贴抱在怀里，像抱着满怀的星光。

“那前辈呢？”她忽然抬头问，“前辈有没有什么想让我记住的事？”

吴世勋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晚风掀起他连帽衫的帽子，露出额前柔软的碎发，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没有，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时，影子被路灯拉得格外长，一直铺到她脚边。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却又始终没回头。

回到宿舍时，Yeri还没睡，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相册。见她进来，举着张照片晃了晃：“晚星姐你看，上周打歌结束，世勋前辈在台下帮你捡了掉在地上的发夹，当时好多镜头对着呢，他蹲下去捡的时候，耳朵红得跟番茄似的。”

照片里，吴世勋半蹲在舞台边，指尖捏着她掉的那只珍珠发夹，侧脸对着镜头，耳尖的红在镁光灯下格外显眼。林晚星忽然想起那天结束后，发夹莫名其妙回到了她的化妆包里，当时只当是工作人员帮忙收的。

“还有这个，”Yeri又翻到一张，是田柾国在音乐银行后台，举着手机对着屏幕拍——屏幕里正在放Red Velvet的舞台，镜头正好对着她的ending pose，“我偶然拍到的，他手机壁纸好像也是这个画面呢。”

林晚星把药盒和理疗贴放在桌上，看着窗外的路灯。吴世勋的药盒、田柾国的理疗贴、边伯贤的录音笔、金泰亨的相机，还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像散落的拼图，慢慢在她心里拼出温柔的形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吴世勋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药膏记得每天涂，别偷懒。”

紧接着，田柾国的消息也跳了出来，是张截图，是理疗贴的使用说明，末尾加了个小小的星星表情。

林晚星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被风吹动的树叶。原来有些心意从不需要大声宣告，就像路灯下会说话的影子，像晚风里藏着的惦念，像那些没说出口的“我在意你”。

她拿起手机，给吴世勋回了个“知道啦，前辈也早点睡”，又给田柾国回了句“谢谢，你也注意休息”。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远处的路灯忽然闪了闪，像是在回应。

林晚星笑了笑，把手机放在胸口。

慢慢来，她想。

毕竟，好的故事，都值得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