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晨光比昨天更软,林晚星推门时,田柾国已经站在镜子前压腿。他穿着白色练功服,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绷得笔直,听到动静转头时,嘴里还叼着半截发绳。
“早。”他把发绳咬下来攥在手里,指尖沾着点发蜡,“我试了新的固定方法,你的发绳我带来了。”桌上摆着三根系着小铃铛的发绳,银铃串在末端,晃一下就叮当作响。
林晚星刚坐下,吴世勋就提着早餐进来,手里还举着个保温杯:“阿姨熬了银耳羹,加了莲子。”他把杯子递给她时,目光扫过桌上的发绳,忽然笑了,“昨天演出的领舞也用这种铃铛绳,说是旋转时能听节奏。”
田柾国正在调音响的手顿了顿,转身时耳尖泛着红:“我看她发绳总松,想着……”
“想得很周到。”吴世勋把三明治往他手里塞了塞,“快吃,等下要练新动作。”
热身时田柾国果然喊起了拍子,声音比平时沉些,每个重音都落在林晚星的足尖上。探戈的快步里混着铃铛轻响,他的掌心贴在她腰后,比昨天更稳,指尖偶尔碰到她脊椎的弧度,会像被烫到似的微微蜷起。
“这里转快点。”吴世勋举着相机录像,镜头里两人的影子在镜面上交错,田柾国的膝盖始终离她半寸,既没贴紧,也没拉开,“铃铛响乱了,节奏再卡准点。”
田柾国“嗯”了一声,俯身时呼吸擦过她耳侧:“跟着我的拍子,别慌。”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她腰侧的骨节上,像在给她打暗号,“一、二——转!”
旋转的惯性里,林晚星的发绳又松了半截,铃铛顺着发丝滑到颈间,叮铃一响。田柾国的手刚好抬到她耳后,这次没勾发丝,而是直接用掌心托住了她的后颈,指尖稳稳捏住发绳末端,三两下就把铃铛重新系好。
“好了。”他收回手时,指尖蹭过她的耳垂,像带了点电流,“继续?”
林晚星点头时,瞥见镜子里的吴世勋正低头翻相机,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不知道存了什么。
休息时田柾国去倒水,吴世勋忽然把相机递给林晚星:“你看这段。”慢镜头里,她旋转时裙摆扫过田柾国的脚踝,他下意识踮起脚尖让了半寸,生怕踩到她的裙边。而她发绳散开的瞬间,他的瞳孔明显缩了缩,伸手的动作比大脑反应还快。
“他比你想的更在意细节。”吴世勋拿回相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昨天散场后,他在后台看了三遍领舞的托举,问了教练半钟头发力技巧。”
林晚星正想说什么,田柾国端着水回来,杯子往她面前一放,刚好挡住她的视线:“水温刚好,加了蜂蜜。”他说话时,膝盖又往她这边靠了靠,这次没再挪开,布料相贴的地方传来他体温的热度。
下午学新的托举动作时,林晚星总找不到重心,田柾国索性让她站在自己脚背上练步伐。他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步都等她踩稳了才动。
“别怕摔。”他低头时,呼吸落在她额前,“我托得住。”掌心在她腰后微微用力,把她往上托了半寸,“你看,很稳。”
镜子里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绳上的铃铛垂在他手腕,晃一下就响。吴世勋举着相机的手顿了顿,忽然说:“保持这个姿势,拍张照存底。”
快门声响起时,田柾国的手指在她腰后蜷了蜷,像想收紧,又怕勒到她。
傍晚收拾东西时,林晚星发现发绳上的铃铛少了一只,正弯腰在地板上找,田柾国忽然蹲下来,指尖捏着枚小银铃递过来:“刚才勾在我鞋带里了。”他的指腹蹭过她的手背,把铃铛放在她掌心,“我帮你串好。”
他低头穿线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吴世勋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在笔记本上写了句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的蝉鸣,像首没写完的诗。
林晚星把串好的发绳塞进包里时,触到了那枚月亮胸针的盒子。抬头时,田柾国正把她的保温杯往包里塞,吴世勋拎着她的舞蹈鞋,两人的动作撞在一起,又同时往旁边让了让。
“我来拿。”
“我帮你拎。”
话音刚落,两人都笑了。田柾国往她手里塞了颗薄荷糖,吴世勋替她拉上包链,铃铛在包里轻轻响了一声,像在替谁说出那句没出口的“明天见”。
暮色漫进练习室时,林晚星回头望了一眼,镜子里还映着三人的影子,田柾国的发绳落在椅背上,吴世勋的笔记本摊在桌上,而她的水杯旁边,放着两颗并排的薄荷糖,包装纸的褶皱里,藏着比晚风更软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