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斜斜落在四季山庄的回廊上,温客行正摇着柄新得的折扇,在周子舒面前踱来踱去。扇面是上好的素宣,画着灼灼桃花,笔锋灵动,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
“子舒你看,”他把扇子凑到周子舒眼前,笑得眉眼弯弯,“这桃花,像不像那年你我在镜湖山庄外撞见的那片?粉得正好,艳得不俗,像极了……”
“像你掉在泥里的鬼面。”周子舒头也没抬,手里削着木簪,声音平淡无波。
温客行的笑僵在脸上,扇子“啪”地合上:“周首领这话就没意思了,怎的总爱戳人痛处?”他凑过去,见周子舒削的是支素面木簪,样式简单,却打磨得光滑,“给谁做的?成岭那小子可戴不惯这么素净的。”
“给自己。”周子舒削掉最后一点木刺,吹了吹木屑,“总比某些人天天摇着把破扇子招摇过市强。”
温客行撇撇嘴,没再反驳,转身去给廊下的花浇水,只是脚步慢了些,眼角的余光总往周子舒那边瞟。
入夜后,温客行洗漱完准备就寝,却发现枕边放着样东西——正是他那柄桃花扇,扇骨边缘原本硌手的毛刺被磨得光滑,扇坠上还系了根新的红绳,打得是他最喜欢的蝴蝶结。
他捏着扇子,忽然想起傍晚时,周子舒坐在灯下,指尖似乎沾着木屑,当时只当是削木簪蹭的,如今想来……
“偷摸做什么呢?”周子舒掀帘进来,见他举着扇子发呆,挑眉道,“不喜欢?那我扔了。”
“喜欢!”温客行赶紧把扇子护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珍宝,“周首领亲手磨的,就算是块破木头,我也当宝贝似的供着。”
周子舒嗤笑一声,转身要去吹灯,却被温客行拉住。对方从怀里摸出根发带,灰扑扑的,针脚还歪歪扭扭,是他当年随手编的,早该丢了。
“这个,”温客行把发带往他手里塞,“上次你说我的发带旧了,这个新的,给你。”
周子舒捏着那根糙发带,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是温客行的手艺,笨拙却用力。他想起那日比剑,自己随口说了句“你的发带该换了”,竟被这人记到现在。
“丑死了。”他嘴上嫌弃,却还是把发带系在了自己的发间。
温客行看着他转身吹灯的背影,发间那根灰扑扑的发带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忽然觉得,这比任何精致的扇面都好看。
窗外的桃花落了一地,屋里的人呼吸交缠,谁也没提那句藏在心底的话——你的在意,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