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发酵

张极和左航并排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张极兜里的青梅糖纸还皱巴巴的，攥在手里，像攥着一团化不开的甜。

回到教室，张极屁股还没坐稳，后桌的向随戳戳他后背，递来本漫画，挤眉弄眼道

向随极哥，新到的，超带劲！

往常张极早一把抢过，可今天，他瞥了眼，却把漫画推回去

张极没兴趣，你自己看

向随瞪大眼睛，像见了鬼，张极却没心思管他，目光不自觉飘向左航的座位，左航正低头整理书本，阳光落在发梢，毛茸茸的。

晚自习时，张极盯着作业本上的数学题，脑子却总往外跑。隔壁左航的笔在纸上 “唰唰” 响，他偷瞄一眼，左航侧脸在台灯下柔和极了，睫毛跟着思考的节奏忽闪，像小扇子挠得他心痒痒。题做不下去，张极摸出根笔，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着画着，小人眉眼越来越像左航，他猛地停笔，把纸揉成球，塞进抽屉，耳尖发烫。

下了晚自习，张极和左航一起往宿舍走。路灯昏黄，树影斑驳。张极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憋了半天，小声问

张极左航，你明天早读…… 读啥？

左航愣了愣，笑道

左航就语文课本啊，怎么了？

张极挠挠头

张极没啥，我、我随便问问

走到宿舍楼下，左航站住

左航我到啦，张极，明天见

张极挥挥手，看左航上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回自己宿舍。

躺在床上，张极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左航。白天左航帮他赶走挑衅的人，递青梅糖时的笑，还有刚才分别时的那句 “明天见”，像青梅酒在胃里晃，酸溜溜又甜滋滋。他摸出兜里的青梅糖纸，对着月光看，糖纸皱巴巴的，可在他眼里，却闪着光。

第二天早读，张极特意早到教室，书包往桌上一扔，眼睛就扫向左航的座位。左航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本书，看见张极，笑了笑。张极耳朵又红了，赶紧低头翻语文书，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心都是左航的影子。

课间操，张极站在队伍里，又偷瞄左航。左航跟着节奏伸胳膊抬腿，动作利落，阳光照在他脸上，亮堂堂的。张极想着，要是能天天这样，看着他，该多好。

体育课自由活动，张极又往树荫下瞅，左航还在那儿看书。他磨磨蹭蹭走过去，刚要开口，左航却先抬头

左航张极，过来坐？

张极坐下，心咚咚跳。左航递来颗青梅糖，还是熟悉的甜香。张极接过来，没吃，攥在手里

张极左航，你…… 喜欢青梅糖啊？

左航笑道

左航嗯，觉得甜

张极低头，喉咙动了动，声音低得像蚊鸣

张极我也喜欢……因为你给的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左航没听清，偏过脸，耳尖的红若隐若现

左航你说什么？

张极抿抿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晃了晃手里的糖，笑

张极没什么，谢你的糖

左航疑惑地眨眨眼，没再追问，可张极心里那团酸甜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他知道，这份心事，在青梅香里，正慢慢发酵，要漫出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