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箔似的阳光覆在昨日灰烬上,风一吹,灰烬便扬起,像一场迟到的雪。
临城郊外,老槐树斜斜探出枝桠,在晨光里投下斑驳的影子。张海祈蜷在树杈上,右眼皮被太阳刺得直跳。她抬手遮在眉弓,烦躁地嘟囔:“太阳真多事。”话虽如此,她还是利落地翻身落地,像只倦极的猫,抖落一身碎光。
宛肆荣睡在不远处另一棵槐树上,枝叶交错,把她的身影藏得极好。张海祈放轻脚步,指尖掠过树皮,像夜行的女鬼,无声无息地攀上那棵树。窗棂半掩,她凑近,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雾,“呼——”宛肆荣睫毛颤了颤,却没醒。张海祈挑眉,索性抬手在窗棂上重重一拍,“哇!”
宛肆荣猛地睁眼,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坠下。张海祈眼疾手快,探臂揽住她的腰,两人在半空打了个旋,稳稳落地。宛肆荣惊魂未定,抬手就锤了她一拳,“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张海祈耸肩,语气懒洋洋的,“早晚都得死,不差这一下。”
宛肆荣揉着额角,嘟囔:“接下来去哪?”张海祈抬眸,目光越过树梢,落在远处山峦的轮廓上,“凌秋。”宛肆荣咂舌:“那可是排行榜第二的疯子。”张海祈没接话,只是伸手替她合上因惊讶而半张的嘴,转身就走。宛肆荣撇撇嘴,快步跟上。
山脚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逆光而立。张海祈倏地止步,拽过宛肆荣的衣袖,压低声音:“看,凌秋。”那人撑着一把黑伞,伞面绘着暗红的曼陀罗,在晨光里显得分外妖异。凌秋抬眼,目光穿过重重树影,落在张海祈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哟,大名鼎鼎的张海祈,总算露面。”
张海祈冷声回敬:“少废话,你那点算盘我一清二楚。”话音未落,她已欺身而上,长枪如龙,直取凌秋咽喉。凌秋侧身避过,伞面旋转,像一面盾牌,轻描淡写地挡开攻势,“太极都没学好,怎么报仇?”张海祈眸色一沉,收枪换拳,拳风呼啸,带着破空之声。
另一侧,宛肆荣与白嘉相也动了手。宛肆荣手腕一转,顺势夺过白嘉相的剑枪,剑尖挑起一抹寒光,直指白嘉相眉心,“太慢。”白嘉相冷哼,身形一晃,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反手去夺剑柄。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与枪光交织,像一场华丽的舞蹈。
张海祈与凌秋的战场更为激烈。凌秋的伞时而化作盾牌,时而化作利刃,伞骨弹出锋刃,与张海祈的拳风碰撞,迸出点点火星。张海祈一记重腿劈落,凌秋后跃三尺,伞面一旋,卸去力道,“今日到此为止。”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身形一晃,已退出战圈。白嘉相亦夺回长枪,剑尖指地,目光警惕。
宛肆荣怔然:“这就完了?”张海祈抬手抹去唇角血痕,目光幽深如潭,“急什么,阴谋在后面。”她话音未落,凌秋已转身离去,黑伞在风里翻飞,像一面招魂的幡。白嘉相收剑入鞘,目光复杂地看了张海祈一眼,转身跟上凌秋。宛肆荣撇撇嘴,快步追上张海祈,两人并肩而行,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
风拂过,带来远处桂花的香气,像一场未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