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半边天空通红。沈知微站在密道出口的石阶上，看着那排弓箭手在火光中晃动的身影。她握紧手中的梅花镖，指节泛白。

萧彻站在她面前，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衣袖。他的脸色比雪还要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以为你逃得掉？”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沈知微没有回答。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纸碎片，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刚才撕碎的时候，她只来得及瞥见几个字——“苏”、“长命锁”、“真相”。

她本以为那些账本能扳倒苏明哲，可现在听萧彻的话，似乎还有更大的秘密。

身后的火药库方向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都在震动。火光中，她看见一个身影从墙头跃下。

是林如月。

她穿着一袭素白衣裳，手里拿着火折子。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默默地点燃了地上的一根引线。

“你疯了吗？”萧彻猛地转身，声音里带着怒意和一丝慌乱。

林如月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早就疯了。”她说，“从那天在御花园，你抱着她而不是我的时候。”

沈知微的心猛地一沉。她突然明白了一切。林如月不是背叛她，而是被逼的。萧彻用她要挟，让她监视自己。就像他用权力、用感情，控制着每一个人。

“放箭！”林如月突然大声喊。

黑衣侍卫们愣了一下，有人迟疑地看向萧彻。

“娘娘，太子殿下……”一个暗卫开口。

“今日若让太子妃活着离开，你们都得陪葬！”林如月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彻的脸色变了。他猛地朝林如月走去，却被沈知微拦住。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眼里的血丝。沈知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她面前，说要做她的挂名太子妃。

“你恨我。”她轻声说，“可你知道吗？我也恨你。”

萧彻的手指收紧，像是想抓住什么。“你逃不掉的。”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

沈知微笑了。那是真正的笑，不是嘲讽，不是冷笑，而是释然。

“你错了。”她说，“我从来就不属于你。”

她猛地往后退，同时甩出梅花镖。最近的一个侍卫应声倒地，其他人慌忙闪避。她趁机转身，冲进火光中。

身后传来萧彻的怒吼：“拦住她！”

箭雨射来，她翻滚着躲开，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火药库的爆炸越来越近，热浪扑面而来。

她记得母亲教过她，最危险的东西往往最干净。就像这漫天飞舞的雪，落在手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她摸了摸怀中的长命锁，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锁已经断了，只剩下半片。

“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自己能救自己。”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声音很轻。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穿过一片火海，她看见林如月还站在原地。火光映着她的脸，照出眼角的泪痕。

“走！”她喊。

林如月没动。她的手里还握着火折子，眼里有东西在燃烧。

沈知微知道她不会走。有些人，注定要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她咬咬牙，继续往前跑。

萧彻的声音从后面追来：“你逃不掉！”

她没有回头。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用回头了。

绕过一座假山，她终于找到了那扇小门。推开门，是一条通往府墙的暗巷。

她爬上门顶，回头望了一眼。

整个太子府都被火光吞没了。她看不见林如月，也看不见萧彻。

风雪中，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左臂被箭擦伤，火辣辣地疼。

但她笑了。

真的自由了。

远处传来鸡鸣，天快亮了。

她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未完待续\]沈知微跃上府墙时，风里还裹着火星。她扶住墙砖往前跑，靴底碾过积雪下的青苔，差点滑倒。

身后传来箭矢破空声。她弯腰躲过，余光瞥见一支箭钉在砖缝里，尾羽还在嗡嗡震颤。

“拦住她！”萧彻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刮过她耳膜。

她不敢回头。林如月引爆火药库后就再没出现，那片火海里什么都没有了。她只知道现在必须跑，趁乱逃出去。

府墙尽头有棵歪脖子老槐树。枝桠横斜，像张开的手臂等她投怀送抱。她咬紧牙关，纵身一跃。

衣摆被树枝勾住，整个人往下坠。她伸手抓住另一根枝条，借力荡到地面。脚尖刚触地，就听见有人冷笑：

“太子妃要去哪儿？”

沈知微猛地抬头。暗处走出三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蒙着面，手里拎着一柄弯刀。火光映出他露出的一双眼，冷得像浸过井水的铁。

她握紧梅花镖，掌心渗出血。刚才那一摔伤了腿，现在站都站不稳。

“你们是苏明哲的人。”她说。

弯刀男笑了一声，没否认。他朝左右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包抄过来。

沈知微往后退，背抵着槐树。她知道跑不掉了，只能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火药库方向传来。更大的爆炸来了，整个地面都在震。弯刀男脸色变了，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现在！

她甩出梅花镖，直取左面那人咽喉。那人应声倒地，右边那个愣了半秒。她趁机翻身跃起，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弯刀落地，她抓起刀就往巷口冲。

身后传来怒吼：“追！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京城！”

她不敢停。风雪中，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左臂伤口裂开了，血滴在雪地上，像一串红梅。

前面是个岔路口。左边通向城南码头，右边是御街。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这边！”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沈知微猛地转头，看见巷子深处站着个人。那人披着斗篷，帽檐压得很低，但声音她认得。

是柳娘。

她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柳娘转身就走，她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拐进更窄的小巷，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你怎么……”她喘着气问。

“别说话。”柳娘打断她，“跟我来。”

她们穿过几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柳娘敲了三下门，门开了。

屋里点着灯，很暖和。沈知微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药香。她这才发现柳娘的手在抖，脸色比雪还白。

“你受伤了？”她问。

柳娘没回答。她走到桌边坐下，解开斗篷。沈知微看见她腰间有道伤口，血把衣裳都染红了。

“你为了我……”

“快换衣服。”柳娘打断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粗布衣裳，“天亮之前必须出城。”

沈知微接过衣裳，手有些发抖。她看着柳娘为自己止血，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这世上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可她现在才明白，有时候救自己的人，也可能是别人。

“为什么要帮我？”她轻声问。

柳娘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娘，救过我。”

沈知微愣住了。

柳娘继续说：“二十年前，我在青楼当丫头，被客人打了个半死。是沈夫人路过，把我救了。她说，人活一世，总要活得像个人样。”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所以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今天，不过是还债。”

沈知微站在那儿，喉咙发紧。她突然想起那封信，撕碎的纸片上写着“苏”、“长命锁”、“真相”。

“你知道我娘的事吗？”她问。

柳娘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事。但我知道，你娘是个好人。”

她站起来，把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我藏了很久。今天终于能交给你。”

沈知微接过信，手指颤抖。她低头看着那封信，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走。”柳娘低声说，“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知微点点头。她转身往门口走，忽然又停下。

“你自己小心。”她说。

柳娘笑了，笑容很淡。

“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沈知微出了门，风雪扑面而来。她摸了摸怀中的信，往城南码头跑去。

天快亮了。远处传来鸡鸣，像是在催她赶紧离开。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用回头了。

烈火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