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破庙顶上，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金属碰撞声，跟敲鼓似的擂在人心上。篝火早就烧得差不多了，就剩点暗红的炭块，勉强映着几个人影。我靠在岩壁上喘气，后背的伤口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稍微动一下就疼得钻心。
妈的，这破身体真是不经用。我低头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胸口闷得慌。刚才强行动用魔气，现在后遗症全出来了，浑身骨头缝都在疼，脑子里也嗡嗡作响，像是有群苍蝇在开派对。
“他们快到了。”白灵突然开口，声音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破庙角落，正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我眯起眼看向她：“你早知道这里有问题？”
她没回头，手指在墙角的石块上敲敲打打：“合作条件是我保证你们活着到达下一个城镇，没说要陪你在这里等死。”
“咔哒”一声轻响，她面前的那块石头竟然陷了下去。紧接着，墙角的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密道？”我挑了挑眉，这女人倒是有点用处。
“前人留下的，没想到还能用。”白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能容纳小孩子通过，成年人要稍微弯腰。”
顾清一把抱紧顾明，小脸煞白：“林大哥，那你呢？”
“我？”我嗤笑一声，挣扎着站起身，后背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当然是留下来给你们争取时间。”
“不要！”顾明突然叫起来，小胳膊紧紧缠住我的腿，“我不要林大哥留下来！要走一起走！”
“听话！”我低喝一声，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些。小家伙被我吼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却还是倔强地抱着我的腿不放。
我心里叹了口气，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顾明，你听我说。这条密道只能一个一个过，要是我们一起挤，谁都跑不掉。你得带着姐姐先走，知道吗？”
“可是...”顾明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看向顾清，“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沿着密道一直走，别回头，听到没有？”
顾清嘴唇哆嗦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用力点了点头：“林大哥...你一定要跟上来...”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头，触手一片柔软，“苍夜我...咳咳，我林煜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白灵已经钻进了密道，只露出半个头：“快点，没时间了。”
我不再犹豫，双手托起顾明，把他往密道里送。小家伙还在哽咽，却懂事地没再挣扎。顾清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担忧，还有一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依赖？
“走！”我低声道，推了她一把。
顾清咬着牙钻进密道，白灵伸手把她拉了进去。石板缓缓落下，遮住了洞口，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破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堆半死不活的篝火。雨声好像更大了，敲得人心烦意乱。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从地上捡来的那把还算完好的长剑——刚才从妖狼身上拔下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踩在泥泞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来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不是害怕，是在积蓄力气。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但没关系，苍夜我纵横魔域万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凭这群凡人，还想困住我？
“吱呀”一声，破庙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被推开了。雨水混着冷风灌进来，吹得篝火一阵摇晃，差点灭了。
六个黑衣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们黑色的面罩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洼。他们手里都拿着长剑，剑身上还在往下淌水，在微弱的火光下闪着寒光。
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站在最前面，目光像鹰隼一样在破庙里扫视。当他看到地上那几具妖狼的尸体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他蹲下身，用剑鞘拨了拨其中一具妖狼的尸体，“妖狼？而且是被魔气所杀？”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竟然认识魔气？有点意思。
“首领，”一个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地上有血迹，好像往里面去了。”
为首的那个人站起身，目光锁定在我藏身的岩壁方向。他竟然能透过黑暗看到我？有点本事。
“出来吧，”他沉声说，“我们知道你在那里。”
我冷笑一声，慢悠悠地站直身体，把长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光映着我满身的血污，想必看起来挺吓人的。
“就你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明显有些意外。
“怎么？”我挑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不够你打？”
“放肆！”一个黑衣人怒喝一声，举剑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撇撇嘴，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他的剑快要刺到我胸口的时候，我突然动了。身体微微一侧，轻松躲过剑锋，同时手肘向上一抬，精准地撞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家伙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五个黑衣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出手竟然这么狠辣。
为首的那个人眼神一沉：“有点本事。一起上！”
剩下的四个人同时冲向我，长剑挥舞着，带起阵阵风声。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提剑迎了上去。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铿锵”声，火星四溅。
妈的，这些家伙的剑法虽然不怎么样，但配合倒是挺默契。而且他们的剑上似乎涂了什么东西，每次碰到我的伤口，都传来一股灼烧般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皱紧眉头。
“符文？”我眯起眼，看出了门道。这些家伙的剑上竟然刻着克制魔气的符文！难怪我感觉浑身不得劲。
“看来你们准备得挺充分啊。”我冷笑着，脚下一个趔趄，故意卖了个破绽。
其中一个黑衣人以为有机可乘，一剑刺向我的腰侧。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同时手腕翻转，长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切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了我一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杀戮的欲望在我心中升腾，黑色的火焰在我眼底一闪而逝。差点忘了，我可是魔王苍夜啊，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杀人了。
“找死！”为首的那个人怒吼一声，亲自提剑向我冲来。他的速度比刚才那几个快多了，剑招也凌厉了不少。
我不敢大意，认真地跟他缠斗起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夹杂着我的喘息声和敌人的怒吼声。
后背的伤口越来越疼了，血已经浸透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然后悄悄向我身后摸去。他们想偷袭？
我心里冷笑，正想转身解决他们，为首的那个人却突然加快了攻击速度，一剑紧似一剑，逼得我连连后退，根本没空分身。
“妈的！”我暗骂一声，知道自己中计了。
“就是现在！”为首的那个人大吼一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但已经晚了，三支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飞镖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向我，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我猛地向后一跃，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两支飞镖，但第三支还是擦着我的左臂飞了过去，带起一片血花。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疼得我龇牙咧嘴。
“该死！”我低骂一声，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为首的那个人趁机一剑刺向我的胸口，速度快如闪电！我心里一沉，看来这次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听到密道入口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大哥小心！”
是顾清！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心里又急又气，一分神，为首的那个人的剑已经刺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剑锋擦着我的肋骨划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转头看向密道入口。只见石板已经被推开，顾清和顾明正站在那里，小脸煞白地看着我。
“谁让你们回来的！快走！”我怒吼道，心里又急又气。
“我们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顾清哭喊着，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看样子是想帮我。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人突然冷笑一声：“原来还有两个漏网之鱼！抓住他们！”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立刻向顾清和顾明冲去。
“不要！”我大吼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我一把推开顾清和顾明，自己却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剑刺中了肩胛！
“呃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被刺穿了。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我的衣服。
“林大哥！”顾清和顾明同时哭喊起来。
我咬着牙，转身一剑砍倒了那个刺中我的黑衣人。但我的力气也快耗尽了，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栽倒在地。
为首的那个人趁机又向我冲来，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举起长剑迎接他的攻击。但我已经力不从心了，剑法越来越乱，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白灵的声音响起：“林煜！这边！”
我转头一看，只见白灵站在密道入口，手里正结着奇怪的手印。她的脚下，一个由鲜血绘制的符文阵法正在发光。
“水缚·困龙！”白灵娇喝一声，双手向前一推。
只见破庙外的河水突然暴涨，化作数道水龙冲进破庙，将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和剩下的几个追兵缠住。
“快走！”白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密道里拖。
我踉跄着跟着她跑，肩胛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每跑一步都感觉像是有一把刀在搅动我的五脏六腑。
顾清和顾明也跟在我们后面，小家伙还想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推开了。
“别管我，快跑！”我喘着粗气说，眼前越来越黑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钻进密道，白灵在后面反手关上石板。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光亮。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河边。
“抓紧我！”白灵大喊一声，拉起顾清和顾明就跳进了湍急的河流。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我，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肩胛的伤口碰到河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好像听到了顾清撕心裂肺的哭喊：“林大哥——！”
\[未完待续\]河水像无数根冰针钻进骨头缝，我在刺骨的寒意里猛地呛咳起来，咸腥的液体灌入鼻腔。肩胛的伤口被水流一冲，疼得我眼前发黑，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湍急的河流裹挟着身体向下游翻滚。
"抓住这块木板！"白灵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我费力睁开眼，看见她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另一只手拼命托着顾清和顾明。顾清死死抱着块断裂的木板，小脸白得像纸，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念着"林大哥坚持住"。
妈的，这丫头哭花的脸比河里的石头还硌眼。我想骂句脏话，却只咳出更多河水。
"抓紧！"白灵咬着牙将我拽向木板，她的手指冰凉却异常有力，"前面有浅滩！"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下游隐约出现一片灰白色的鹅卵石滩。水流在那里形成一个个湍急的漩涡，像张着嘴的野兽要把我们吞下去。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顾明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哗哗的水声。
就在我们离浅滩还有几米远时，上游突然传来"嗖"的一声锐响。白灵脸色骤变，猛地将我们往旁边一推："小心！"
一支闪烁着符文光芒的箭矢擦着我的耳朵钉进水里，激起一串水泡。紧接着又是三支箭射来，这次直指顾清姐弟！
"操！"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右手抓住木板狠狠一旋，挡在顾明身前。箭矢"笃笃笃"地钉在木板上，震得我虎口发麻，肩胛的伤口像是又被撕开了一道，疼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他们追来了！"白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她拉着我们拼命往浅滩游，"快！再快点！"
终于，我的脚触到了河底的鹅卵石。我踉跄着站起来，水只到膝盖，但每走一步都像是有刀子在刮我的骨头。顾明已经吓得哭不出声，只是死死抓着我的衣角。顾清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发抖，却还在帮我拖着那条受伤的胳膊。
"往树林里跑！"白灵指着岸边一片茂密的树林，那里晨雾弥漫，正好可以藏身。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上河滩，刚跑进树林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追兵的怒吼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五六个黑衣人已经上了岸，正朝我们追来。为首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手里拿着张弓，想必刚才射箭的就是他。
"你们先走！"我低吼一声，将顾清姐弟往前推，"沿着这条路一直跑，别回头！"
"林大哥！"顾清哭喊着不肯走。
"快走啊！"我怒吼道，声音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沙哑，"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
白灵咬了咬牙，拉起顾清和顾明就往树林深处跑："我们在前面等你！千万别死了！"
她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我靠在一棵树干上喘着粗气，左手耷拉着完全使不上劲，肩胛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染红了身下的青草。
追兵越来越近了，脚步声和叫骂声清晰可闻。我握紧了仅剩的那把长剑，剑身因为进水而变得有些沉重。
妈的，老子纵横魔域万万年，今天难不成要栽在这群凡人手里？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站直身体。既然逃不掉，那就让这些杂碎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黑色的火焰在我眼底一闪而逝，尽管魔力几乎耗尽，但这点程度的威压，对付这些凡人应该足够了。
"找到他了！在这里！"一个黑衣人发现了我，大喊着冲了过来。
我冷笑一声，拖着剑迎了上去。脚下的落叶被剑气卷起，在晨雾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来吧，让本王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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