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数第三次测验成绩出来那天，苏楠楠蹲在计算机系楼下的香樟树下，把卷子揉成了咸菜干。红色的“38”分像个嘲讽的笑脸，刺得她眼睛发酸。
高中时她的文科成绩就拔尖，理科却一塌糊涂，要不是靠着新闻特长加分，根本考不上A大。本以为大学能避开数学，没想到新闻系还要学高数，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又挂了？”
江临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楠楠抬头，看见他背着双肩包，校服拉链拉到顶，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
“我是不是很笨？”她把脸埋在他校服后摆上，布料带着洗衣液的清冽香气，“我妈说我小学加减法都算错，看来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眼泪有点不争气，差点掉下来。
江临川沉默片刻，把塑料袋递给她。里面是热乎的章鱼小丸子，酱色的汁液顺着竹签往下滴，香气扑鼻。“从今晚开始，我给你补课。”
苏楠楠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真的？你愿意给我补课？”
“七点，图书馆三楼。”他抽回被她攥着的校服后摆，耳根微红，“别迟到，带好课本和习题册。”
那天起，图书馆三楼靠窗的角落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江临川讲题时很有耐心，会把复杂的公式拆成她能听懂的比喻：“这个就像你剪辑视频，关键帧找对了，后面的转场就顺了。傅里叶变换就像是给视频加滤镜，把时域信号转换成频域，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换了种呈现方式。”
苏楠楠听得认真，偶尔会盯着他的侧脸发呆。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连握笔的指节都透着清冷的好看。他讲题时会微微蹙眉，讲到重点时会不自觉地放慢语速，偶尔还会因为她的某个蠢问题而无奈地叹气，却从不会真的生气。
“看什么？”他突然转头，撞进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
“看你好看。”苏楠楠答得坦荡，甚至还吹了声口哨，“江学长，你说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是不是老天爷偷偷给你开小灶了？我举报！”
江临川的笔顿在“傅里叶变换”公式上，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没接话，却把她面前的水杯倒满了水，动作有点僵硬。
补到第九天，苏楠楠突然合上习题册，托着下巴看他：“江临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睫毛颤了颤，低头看着书本：“你是我……朋友。”
“朋友会凌晨两点发‘早点睡’吗？”苏楠楠凑近了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是他用的洗发水味道，“朋友会在樱花树下张开胳膊接人吗？朋友会特意把笔记本给我用，还帮我挡绿茶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心尖。江临川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模拟测验及格那天，苏楠楠拿着61分的卷子，兴奋地抱着江临川的脖子转圈。她太激动了，没注意到身后的保温杯，转身时“哗啦”一声，温水洒在他白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对不起对不起！”苏楠楠慌忙去擦，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后背，像触电一样缩回手。他的体温比她想象中要高，隔着薄薄的衬衫，也能感受到那份灼热。
江临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苏楠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压抑的情绪，“别闹。”
苏楠楠愣住了，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冷淡，而是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了波澜。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那天晚上，苏楠楠收到林薇薇的微信。照片里，林薇薇坐在江临川旁边，手里拿着他的笔记本，配文：“谢谢临川哥帮我补课到这么晚，辛苦啦～”背景是图书馆的灯光，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
苏楠楠挑眉，直接把照片转发过去，附了个挑眉的表情。
秒回的消息只有六个字：“她自己过来的。”
后面跟着一句：“明天带换洗衣物。”
苏楠楠抱着手机笑出声，原来冰山吃起醋来，连提醒都这么别扭又可爱。她回复：“知道啦，江老师～”
放下手机，她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这61分，好像比拿到摄影大赛一等奖还让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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